你是从何而知的!”孟孙何忌大震,他的虚张声势没起到效果,竟被子贡一眼看穿?亦或是内部有奸细?
他不安地瞥了一眼子服何,这个小宗大夫与孔门,与赵无恤颇有交情,难道是他告诉了子贡?
子服何知道自己见疑,只能叹了口气退到一边,以示无辜。
在济水东岸那场溃散里,孟氏的兵卒是建制最完好的,基本被全须全尾地带回了郕邑,在季氏、公山氏陆续遭到失败后,他们便成了鲁国唯一有能力与赵无恤一战的势力。
但一心进取的公敛阳却在郈邑羊舌戎那里折戟,接着又遭到须句冉求侧击,公敛阳也在军中受伤,折返回郕邑不久后便死了,孟孙何忌大恐,只能回师龟缩。
子贡来郕邑自然是要代表赵无恤和谈的。孟孙何忌就想让孟氏看起来强大些,在谈判桌上也能多争取一些东西。
但子贡却一下咬中了要害,这让方才如同充气河豚般的孟孙何忌一下子萎了。
看着孟孙何忌的脸色,子贡知道自己赌对了。他哀叹道:“我这次前来,正是受了大将军吩咐,来凭吊公敛家宰的,惜哉,当年共逐阳虎。在曲阜城中倾力合作,没想到竟有刀兵相向的一天。”
公敛阳是孟氏的中流砥柱,孟氏兄弟能在强势的阳虎面前保住实力,成了内部最集权的卿族,此人功不可没,他的死去,让孟氏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少了公敛阳拍板,孟孙何忌,孟孙说,还有子服何也在为孟氏是战是降。何去何从而纠结不已。
子贡乘机进言道:“如今大将军受国君策命为卿,奉公室以讨不臣,西鄙、曲阜、东地都已经归服,四分鲁国而有其三。北鄙民众不过十余万,兵卒连续溃败士气低落,群盗也在泰山一线流窜不止,等到春暖冰化,大司徒还有信心守得住么?不如早早与曲阜和解,否则,也会被鲁人视为不臣。则孟氏危矣!”
孟孙何忌咬了咬牙:“赵无恤窃取朝堂,一心要将三桓灭亡,我与他势不两立,绝不屈从!”
子贡轻轻摇头:“看来大司空去意已决啊。莫不是想去投齐人?”
孟孙何忌感觉自己就像是赤身裸体,被子贡看透一看,他硬着头皮道:“是又如何?”
齐侯在鲁国变乱后,大冬天的不好派兵越过泰山来搅局,但他的使者却在鲁国各邑流窜,给孟孙何忌的许诺是。若能以鲁国北鄙入齐,则可以做齐国的大司空,做齐国的卿!
子贡仿佛听到了巨大的笑话,笑得弯了腰。
“大司空啊大司空,去岁在大野泽西岸的那场大战,你缺席真是不该,若大司空看到当时齐人的窘态和无能,便不会生出这种心思了。就算孟氏投齐,也不过能苟且一时,等到明年晋国兴师问罪,大将军再亲自来攻,郕邑必陷!这是形势,至于人心,齐侯是怎么对鲁昭公,对阳虎的,你还会不知道?何况真要投齐国,那大司空就真成孟氏罪人了,且先问问宗族、家臣们答不答应!”
孟孙何忌彻底没辙了,投齐一事,他们自己内部都没商量妥当,至少弟弟孟孙说,以及家臣子服何是不赞成的,毕竟孟氏为了抵御齐人,付出了太多人的性命,民众天然对泰山北面的强邻有种敌视。孟孙说更是指出,孟氏的根在鲁国,一旦迁离,恐怕很快就会枯萎。若真如此,孟孙何忌就成了孟氏的罪人了!
家臣们俱不愿投齐,孟孙何忌感觉自己成了孤家寡人,彷徨不已。
子贡又道:“我今日来此,便是要为孟氏指一条明路的!大将军答应,若孟氏归鲁,则可永镇北鄙,与国同休!”
“此话当真?”在一旁的孟孙说有些心动了,他一向是孟氏内部力主和解的代表。
“吾等还能信任赵无恤么?季大司徒也降了,却被逼得自杀,赵无恤能容得下主君么?”子服何虽然嘴上不饶人,但也不希望继续交战下去,他将目光移向了子贡,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季氏是祸首,又勾结齐人,引起国人不满,他是咎由自取。孟氏的情况又有不同,大将军和国君愿意与孟氏在毫社盟誓,并颁布成文律法,将孟氏的地位写进律令里,让国人们知晓。不过话说回来,若大司空回归鲁国朝堂,相见时的确会有些尴尬……“
孟孙何忌大怒:“你是在戏耍我不成?”
“岂敢?我有一个两全的法子,既能让孟氏在鲁国无虞,又能让大司空如愿以偿。”
“什么办法?”
子贡笑了笑,故意卖了个关子:“三子还都是孟氏之后,还记得孟穆伯的事迹么?”
……
“孟氏降了。”赵无恤挥了挥手里的信纸,对家臣们如此宣布。
腊祭日当天,赵无恤和群臣刚穿上一身礼服,准备去庙堂参与祭祀活动,就得到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阚止差点咬了舌头:“这么快?”
无恤笑道:“冬雪降下,吾等进入北鄙不易,齐国人越过泰山过来就更难了,冉求在交战中击伤公敛阳,致其死亡的事情已经坐实,孟氏失去了主心骨。他们如今处境艰难,主君不愿降我,民众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