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开始教贺林晚琴棋书画针黹女红,可能是听说过贺林晚以前对这些都不感兴趣,瑛姑都一样一样的从基础开始教。
一段时日的观察下来,贺林晚不得不承认瑛姑是一个很好的老师,她的学识在女子当众绝对是出类拔萃的,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耐心颇佳。贺林晚有时候在一些问题上故意装作怎么也学不会,她也不会生气,依旧心平气和地一步一步启发和引导。
瑛姑是承恩伯夫人特意请来的先生,她与贺家并无主仆关系而是雇佣关系,她的身份在西院是特殊的,不过她与院子里的婆子丫鬟的却处得很好,但是她从不插手内院之事,每日里除了教授贺林晚之外就带着哑妹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练字,偶尔还会帮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写写信,性情平和谦逊。日子久了,连卫氏都喜欢时不时的叫瑛姑过去聊天饮茶。
这一日下午,卫氏带着一双儿女在庭院的树荫下纳凉,也叫了瑛姑一起。
瑛姑给卫氏母女说一些自己早年的见闻,瑛姑一直没有嫁人,她走过许多地方,从她的言行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阅历丰富的女子,所以很多时候连贺林晚都喜欢听她说话。
小虎子坐在石凳上专心地剥着莲蓬,他喜欢自力更生不愿意让丫鬟们代劳,努力了许久手边的小木碗里已经堆了白花花的小半碗了。小虎子吃莲子与一般的孩子不一样,他喜欢把莲子芯一起吞了,好在莲子芯是去火的,卫氏也就由着他去了,只是每天也只许他吃一小碗。
小虎子手里的一粒莲子没拿稳滚到石桌下,他想跳下凳子去捡,不想这时候哑妹正巧提了一壶茶水过来倒茶,一时没有料到小虎子会突然动作,被小虎子一撞,眼见着茶水就要浇到小虎子肩膀上。
贺林晚见了吓了一跳,可是她与小虎子隔着一个石桌要救也来不及,哑妹大惊失色之下立即用双手抱住了茶壶并迅速背过了身去用整个身子挡住了洒出来的热茶水。
哑妹的身子抖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大家这才想起来她是不会说话的,自然不能呼疼。
卫氏惊道:“烫到哪里了?”
贺林晚起身走过去,见小虎子没有烫到就讲他推给春晓牵着,她上前查看哑妹的伤。
哑妹忍着泪朝贺林晚摆手,贺林晚见她两只手掌都红了,胸前的衣裳也湿了一片,好在因为酷暑,卫氏和她都喝不惯热茶,所以茶水提上来的时候没有刚烧开的时候那么烫了。
瑛姑也走过来看了,抬头对卫氏和贺林晚道:“没事,没有烫出水泡,我带她回去擦擦药,过两日就好了。”
卫氏过意不去:“我那里有上好的烫伤膏,画眉带她去屋里——”
画眉不等卫氏把话说完就急匆匆地过来拉着哑妹往正房去了,哑妹见瑛姑点了点头就没有挣扎。
卫氏看了看哑妹的背影又看了看小虎子,叹了一口气。
小虎子知道自己闯了祸,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卫氏招手让他过去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了几句,将那一碗莲子放到了小虎子手里。
卫氏对瑛姑道:“哑妹跟在先生身边多久了?”
瑛姑道:“六年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也只有小虎子这般大,被牙婆领着,原本我想买个年纪大一些的丫鬟的,没想到最后买了她回去。”
卫氏叹道:“先生心善。”
瑛姑摇了摇头:“她虽然年纪小却乖巧懂事,一点点大的时候就抢着要帮我干活儿,等再大些了家里大大小小的活计她都会干,连下厨都要比一般的厨娘强一些,她一个能抵好几个丫鬟,谁也不信她今年只有十一岁。”
哑妹的长相只能算清秀,个子长得也不高,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跟在瑛姑身后,瑛姑来教贺林晚的时候她就乖乖的站在外头守着,瑛姑回去自己屋里看书了她就跟在一旁做些针线活儿。她人很勤快,总是帮着院子里的姐姐们干活儿,所以卫氏房里的丫鬟们都很喜欢她,有什么好吃的也会给她留一份,卫氏怜惜她是个哑巴,也会赏她一些吃食和衣裳鞋袜。
不过听瑛姑说到哑妹这么懂事能干卫氏还是有些惊讶,对她的怜惜又多了几分。
贺林晚问道:“哑妹在跟先生之前就不会说话?”
瑛姑颔首:“是啊,我带她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她是天生的,治不好。”
这时候有人在院子外头探头探脑,贺林晚让春晓过去看看。
不多会儿,春晓拿了一封信回来对贺林晚道:“赵家姑娘刚刚让人捎来给姑娘的。”
贺林晚接过信一看,上头却不是赵青青的字迹,她立即就明白了。见卫氏和瑛姑都朝她看了过来,贺林晚面不改色地将信递给了春晓:“你先收好,我等会儿再看。”
瑛姑问道:“这位赵姑娘就是夫人之前提到过的仙客来的少东家?”卫氏平日里跟瑛姑聊天也会聊一些贺林晚的事情,所以瑛姑知道跟贺林晚交好的有一位元姑娘,还有一位赵姑娘。
卫氏点了点头:“是的,赵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却也是个能干的,听说赵家的账本都是她在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