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显又黑又肿的眼皮往上掀了掀,露出一双带着血丝的浑浊的眼睛,他的视力合听力似乎也受到了毒素的影响,直到贺林晚走到了他旁边他才发现马厩里有第三个人。
“谁来了?”公孙显努力睁开眼睛,有些含糊不清地道。
贺林晚屈膝行了一礼:“侄女贺林晚见过公孙叔叔。”
公孙显想了很久才想起来:“贺林晚?哦,你是贺光烈家的姑娘,我听他说过。”
公孙显似乎想想要对贺林晚露出一个慈爱的微笑,可惜因为此刻他的脸又肿又僵,这个笑容失败了,反而让他的脸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公孙叔叔这次出门出得急了点没带见面礼,先欠着啊,下回给你个好东西。这里又脏又乱的不好玩,娃娃你快回去吧。”
贺林晚见他仰头与自己说话很辛苦,便蹲下了身子:“公孙叔叔,是父亲让我来的,接下来有些事情需要与你商量。”
公孙显的五官虽然看不分明,但是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啊?你爹让你来跟我商量事情?商量你的毽子用鸡毛还是鸭毛吗?”
说到这里公孙显自己“嘎嘎嘎”地笑了起来,不想一不小心给笑岔了气,突然咳嗽了起来,这一咳就有些收不住了,到最后他的脸色越来越青,话也说不出来了,看上去像是要窒息的样子。
贺林晚脸色一变,上前查看公孙显的情况。
一直站在一旁的刀雷也是一惊,对贺林晚道:“姑娘,公孙大人怕是要毒发了!我们还是赶紧送他去正房吧。”
贺林晚没有说话,他仔细看了公孙显一会儿,突然并起两指朝着公孙显的太阳穴狠狠戳去。
“姑娘!不可!”
刀雷没有料到贺林晚会突然出手,想要拦的时候已经晚了一步,眼见着贺林晚的手指就要戳中公孙显的死穴的时候,一只手心里布满了老茧的宽厚手掌突然稳稳地抓住了贺林晚的手。
“小丫头年纪不大,下手可真狠。”公孙显不满地道。
刀雷见公孙显能这么快速而准确地拦住贺林晚的杀招也是吃了一惊:“公孙大人?你……”
公孙显轻哼了一声,放开了贺林晚的手。
贺林晚笑眯眯的说:“公孙叔叔的伤势果然没有看起来那么重,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刀雷这才反应过来公孙显刚刚并不是真的毒发而是假装的,甚至他也并不像是他一直以为的那样毫无反抗之力。如果刚刚袭击公孙显的人不是贺林晚,而是怀着杀意的其他人,恐怕早就被公孙显出其不意地干掉了。
公孙显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瞥了贺林晚一眼:“小丫头怎么发现的?这小子伺候我这么久都没有发现,枉他还是你爹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下属。”
贺林晚笑了笑:“原本我也没有发现,只是刚刚你装作毒发的样子想要把我吓走却露出了些破绽,你看上去像是毒发引起了窒息,可是你的心跳和脉搏并无变化,也无痉挛现象,我便临时起意试您一试,得罪之处还望公孙叔叔见谅。”
公孙显叹了一口气:“技不如人能怨谁?”
刀雷忍不住问道:“难道公孙大人的伤势并不重?”
公孙显似乎是想要翻一个白眼,可惜没有成功:“要不是快死了我会来住你家狗窝?只是尚有一拼之力罢了!我也并不是防着你们,只是怕万一出现什么变数我也不至于死得太过窝囊,任何地方都不可能是铁桶一块,我总得防着别的什么人。”
刀雷点了点头:“我明白大人的顾虑,当初公孙老将军就是信错了人才……”
说到这里刀雷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立即停住了话头。
公孙显沉默了片刻,转而对贺林晚道:“小丫头,你刚刚说要与我商量事?”
“是的,公孙叔叔。”
公孙显摊开手脚躺了一个四平八仰:“小丫头,不是叔叔瞧不起你,叔叔看出来了你是个极聪明的娃儿!而是有些事情是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就该在家里写写字,绣绣花儿,嫌无聊了出门骑骑马儿打打猎的也行,大人的事情还是别掺合了。”
贺林晚闻言并不生气,她想了想,然后语气温和地道:“公孙叔叔,你知道这次大骥国为何会撤兵吗?”
公孙显嗤笑一声:“主将都半死不活了,不撤兵等着全军覆没吗?”
贺林晚又道:“那以公孙叔叔之见,大骥国下一次卷土重来会是在何时?”
公孙显闻言又睁开眼睛,他懒懒地看了贺林晚一眼:“这次大骥国虽然败退,但是只是因为主帅娄峰重伤群龙无首,他们并未曾伤了元气,之后大规模的进攻什么时候有不好说,但是小打小闹的烧杀抢掠肯定跟以前一样不会少。”
贺林晚闻言笑了笑,并未说话。
公孙显似乎来了些兴趣,问道:“怎么?你有不同意见?”
贺林晚道:“意见不敢说,不过我判断大骥国近五年都不会有进攻的举动,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他们会主动派遣使者来向我们求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