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结婚没啥,结了婚有娃,这钱本身大半应该给人家三房的,老太太一直拿着给小儿子小闺女花,说到哪里都不占理。
公公这也是在留后路。
老韩头自然有自己的一套养老哲学。
他其实也偏心的,偏心小儿子小闺女,老来子女嘛,人之常情。
但是他不像老太太那么偏得没边不合理,还是有分寸的。按照他爷爷、爹传来的习惯,表面对儿子一碗水端平,这样等养老的时候,儿子们才会尽力,不会互相攀比扯皮。
若是太偏爱某一个,等养老的时候,儿子们就会闹脾气,说爹娘就偏心小的,那就让小的养好了。
等他们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还不是儿子媳妇儿说了算?
就算有政府给撑腰,那能管啥用?政府又不给养老,还是得儿子出钱粮伺候呢。
这也是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真知灼见,老韩头不懂大道理,但是老一辈的经验他要听,因为他爷爷也是这样的。
哪怕当娘的再偏心,只要当爹的把碗尽量端平,做儿子的以后也会感念,为了爹也不会亏待了娘。
反之一样。
可如果俩老的都偏心,那儿子的怨言可是无声无息的,年轻的时候不敢发泄,等他也当了公公、爷爷,那时候有了威严,自己的老父母已经风烛残年,威信全无,且要仰他鼻息过活。
那时候,他的怨气会排山倒海一样发出来,谁都无法承受。
老韩头现在给了儿子钱粮,尽量满足了儿媳妇的要求,那儿子媳妇儿也就不能有怨言,至少明面上,大家伙儿面前,他是公平公正的。
等养老的时候,三儿子也要尽心,不能有怨言,否则就不占理,如果有矛盾大家就要帮自己。
他也相信,老三是个孝顺孩子,这钱给得不亏,只可惜老婆子看不透。
分家以后,老太太就“病倒了”,天天贴着膏药,唉声叹气,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整天埋怨老头儿把家搬空了,都给了三儿子。
“你还说你不偏心,我看你就偏心老三一家子!我早就算计好今年拿了布票和棉花票要给金玉买件大衣的!这下可好不够了!”
“你懂啥,我是为你好!”老韩头抽着烟袋锅子。
自己在着还好,孩子们不会怎么样,若是自己走了,就老婆子这脾气,到时候孩子们指定都嫌弃。
所以他也是在铺后路,万一自己真的早走,他们也能看在自己的面上,对老婆子好一点。
这年头,六十来岁就去的老兄弟多的是,老韩头也不敢想自己就一定能活到七八十。
老太太却根本想不到那里,她的眼神只能看到眼前儿,只能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女吃亏了。
这得饿几年才能把那钱饿回来啊!
她又嘟囔着到时候要先把三房的布票棉花票领回来,让林岚领不到。
“金宝啊,金玉啊,你俩咋还不回来啊?”老太太唤着心肝,又骂起来,“老二个不靠谱的,让你去给弟弟妹妹送信,你死哪里去了?是不是嫉妒他们,根本就没给送信?”
院子里正懊恼的韩二哥两口子听到,别提多冤屈。
家里的粮食被三房分走,他们正嫉妒呢,这会儿老娘又埋怨他,他一跺脚,摔门出去了。
这里愁云惨淡,哀声遍野,林岚那里却欢声笑语,高高兴兴。
……
林岚叉着腰指挥着男人和孩子们把抬回家来的粮食、家什儿都归置一下。
“面缸,对,就这么一个小缸,放屋里来,盖上盖垫压着省的有耗子。”
“另外的放那盆里吧,也没别的家什儿……”
“这些先……哎,先堆……堆炕洞子里吧。”
家里分了一个半大的缸,一个小缸,装粮食根本不够,还得买俩大的才行。
另外盆等还得买几个,水缸买个,水筲买俩……
这么一算,过日子的家什儿得置办一套。
韩青松看她在那里点点这个,数数那个,算算另外要买的,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昏黄的灯光里,那双黑亮的眼睛水溶溶的格外好看。
他不禁心神一荡,有些心猿意马。
林岚扭头对上他的眼神,冲着他甜甜一笑,“后天就是集,咱们得去赶个集,买点乌货回来。”
她笑起来竟然这样好看。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得这样好看。
韩青松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渴得慌,赶紧去喝一通水。
林岚又在那里算,“还得收集布票、棉花票,去扯布买棉花,家里的棉被、孩子的棉衣,都得缝补一下。大旺的短了,干脆做件新的,换下来的添添棉花给二旺穿,二旺的改改给三旺,三旺的给小旺,小旺的拆了给他缝棉裤……”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就是在那里嘀咕没用的,韩青松却觉得很好听,怎么都听不够。
第二日,林岚上工的时候又和妇女主任等比较好说话的先进妇女们商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