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一场冬雨,飘落在金陵城中,沙沙作响。犹若细粉,飘在树林、城头。
金陵城中区,润德坊。距离荣国府两里处,毗邻朱雀街,有一座占地百亩的府邸。富丽堂皇,幽深秀静。这便是贾环和妻妾、孩子们在金陵的住处:昭文园。
一名宦官在数名锦衣卫和金陵知府袁枚的陪同下,于雨中抵达贾府。随后,得知贾环并不在府中。钦差们便在贾府等着。
贾府东南的临近角门的一间瓦屋中,昭文园的三管家胡小四正在和三名管事打麻将。另有几名小厮侍候着。搓的稀里哗啦的响。他已经将近四十岁。
几人正聊着贾府的足球队:信丰银行足球队和镇江来的一支队伍的比赛结果。这并非是昭文园的奴仆们集体荣誉有多么高,而是金陵足彩盛行。
京中马球盛行,内务府与晋商合作售卖马球彩票。而江南缺马,水路纵横,在贾环的倡议下,发展出前朝蹴鞠的模式:类英式足球。随即风靡江南。贾环顺势组建足球联赛,联合江南的徽商们。发行足球彩票。
这时,一名小厮自外头气喘吁吁的跑来,道:“胡管家,京中的钦差来了。华管家派人去找三爷回来。”
“碰!八万”胡小四好整以暇的打出一张牌,笑道:“小子,新来的吧?大惊小怪!府里那年没钦差来?前些年打高丽、东瀛,一日来三拨钦差的时候都有。”
打牌的几名管事都笑起来。自家三爷在天下、京师是何等地位不去说,单说在这金陵城内,谁不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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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冬夜里的天气寒冷刺骨。小时雍坊,齐府正房里,齐驰正卧床休息他一手提拔的大学士曾缙,萧丕刚刚来探望过他。脸色显得苍白。长达近十年的执政,繁重的政务摧跨了他的身体。
六十三岁的中极殿大学士齐驰,正在经历着他生命中的难关!太医建议他静养,可以保全日后。若还是继续处理政务,恐怕天不假年。
齐驰的长子轻手轻脚的走进来,低声唤道:“父亲…,胡员外来了。”
齐驰睁开眼睛,养了养神,虚弱的道:“请他进来吧。”
片刻后,西南钱王胡炽自外头进来,一身黑衫,干瘦、矮小的身材。见躺在床上的齐驰如此模样,眼泪都差点掉下来,道:“大帅…”
他自雍治十四年时便跟着齐驰,一路在西南拓土千里,平定西域、漠北,再执政九年。感情深厚。
齐驰艰难的笑了笑,道:“兴斋,我一向要求严厉,想来日后天下的官员都可以松口气了。哈哈。哈哈。”这一段话,他喘了几口气,才说完。
胡炽将近七十岁的人,这时都忍不住落泪。看着在朝堂叱咤风云近十载的宰相迟暮。曾几何时,齐相之名,令天下的官员,无不打起精神来!
这是老天爷,让一个强力的政治人物落幕!
齐驰安慰道:“放心,我不做张太岳。五十八岁就累死在任上。我回川静养。你我定还有再见之时。只是,临去前我对新政放心不下。你代我去一趟金陵,和子玉谈一谈。”
胡炽含泪点头,“嗯。”没有废话。他知道大帅的精神头有限。
齐驰喘着气,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道:“九年执政,我不愧于心,无愧青史!虽说,这九年来我消除了一些子玉的影响力。但,这是必然。
子玉的那一套理念,我不会全要。我的这一套东西,他未必全看得上。你拿我的亲笔信去金陵,请他让我的新政再延续几年。曾大绅(曾缙)会代我做完。”
他这九年来,废除前朝弊政。改漕运为海运,将安南,江南的粮食,走海运至天津,保障粮食供应,平抑粮价。改革盐法。推行纸币。以水泥路,重修天下官道。派遣大军征服高丽、东瀛,占领呼罗珊。
如此功绩,青史自当评说。
胡炽躬身行礼,应承道:“是,大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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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八年,十月中旬。寒风凛冽,刺得街面上的行人都缩其脖子。
金川门内的集贤楼二楼的包间中,贾环和南京吏部尚书龙江先生宁儒相对小酌。
集贤楼是金陵知名的大酒楼,金陵菜风味极佳。“云”字包间中装饰得古典、华美,正中的八仙桌上美酒佳肴陈列,温的一壶温软的绍兴黄酒。
九年前龙江先生至闻道书院参加落成典礼,回到江南后,便是官运亨通。历任岭南左布政使,苏松巡抚,南京户部尚书,南京吏部尚书等职。
龙江先生微微感叹,道:“子玉,前些时日天子派钦差来了吧。齐中堂可惜啊。”
齐大学士执政时期,政通人和,国家国力恢复。堪称一代名相。六十三岁的年纪对于一个宰辅而言,正值黄金年龄。现在齐大学士却患上重病,这实在可惜!
当然,从明朝的宰执来看,六十多岁致仕,或者病死的宰辅不少。比如:李贤死时五十九岁,彭时病死在六十岁时。李东阳致仕时六十五岁,张居正死于五十八岁。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