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沈溪到宣府才几天?估计屁股都没坐热,哪里有时间施行改革?刘瑾也就是欺负朱厚照什么都不懂,才敢胡乱说话。
“你说沈尚书封锁了消息,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刘瑾早就想好应答之言,道:“乃是宣府巡抚杨武奏禀的,他上疏举报沈尚书在宣府地方违法乱纪……但老奴想到陛下对沈尚书的信任,怀疑杨武可能是造谣生事,所以未敢对陛下奏禀。”
朱厚照回到案桌后,坐下来,手抚着下巴闭目沉思。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看向刘瑾:“若宣府局面真如你所言,那朕的确不用急着去,事情可以暂缓一下。”
刘瑾暗自得意,心想:“就算你是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我不照样把你说服了?从小看着你长大,我还摸不透你心思?”
之前刘瑾对朱厚照无比恭敬,心中从未有过不敬的想法,但现在不同了,随着手里权力膨胀,加上朝廷六部和寺司衙门大半为其控制,刘瑾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尤其朱厚照对沈溪和文臣的袒护,让他对朱厚照不安心当个傀儡竟生出不满来。
刘瑾趁机道:“陛下,这件事您得妥善处置,虽说宣府地方民变,很快就会为沈尚书平息,但这分明是动我大明根基。若陛下纵容,可能现在只是一次小小的民变,未来就要演变成为大的灾难……”
刘瑾不遗余力说沈溪的坏话,想法简单而又粗暴。
民变始终经不起推敲,现在朱厚照是相信他进言,但万一未来找人询问,很可能会露出马脚。
倒不如把这次民变说得不那么严重,回头说沈溪出兵弹压,再诬陷隐瞒不报……
就算最后发现一切都子虚乌有,还可以把事情往杨武身上推,反正他有的是办法哄骗朱厚照。
朱厚照不耐烦地挥挥手:“朕本已准备去宣府,现在却闹出这档子事,朕心里很不痛快。刘公公,你把民变之事查清楚,正如你所言,或许是宣府地方对沈尚书不满,故意栽赃陷害呢?”
“至于钟夫人……朕就等她几天,钱宁有什么消息你第一时间回报,朕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是,是!”
刘瑾一边暗自庆幸,一边自鸣得意。
同时他还有些担心。
他不在乎宣府地方民变这个谣言会被人捅破,他相信没人敢在皇帝跟前乱说,他是怕钟夫人那边迟迟没有消息,让朱厚照心疑。
刘瑾暗自恼恨:“早知道就不说钟夫人的事情,这样一来不知添了多少麻烦……若钱宁不能及时把人带回,我岂非要跟着背锅?”
就在刘瑾准备离开时,小拧子进来,恭敬行礼:“陛下,您交待的事情,奴婢均已办妥,东西全部装箱,今日便可装车……”
朱厚照在那儿想事,没回话,刘瑾瞪着眼没好气地喝斥:“装什么车?陛下不去宣府了,吩咐下去,所有东西均物归原处,剩下就没你什么事了。”
小拧子一听紧张起来。
跟刘瑾想法不同,小拧子非常支持朱厚照去宣府,这样他可以伴驾离京,避免被刘瑾迫害。
小拧子很希望朱厚照跟沈溪见面,甚至联手对付刘瑾这个阉党首脑,但奈何现在刘瑾说什么朱厚照都会采信,如今甚至连决定好的事情都会临时更改。
朱厚照回过神来,抬头吩咐:“没错,朕不去宣府,事情暂时缓缓,把东西收拾好,顺带再去花妃那里通知一声……虽然朕不去宣府了,但今晚还是会到她那里过夜,让她准备好迎驾……”
“是!”
小拧子心中叫苦不迭,不敢多逗留,低着头赶紧退下,免得被刘瑾厌弃。
现在在朱厚照跟前说刘瑾坏话最多的人也就是他了,小拧子见到刘瑾自然一阵心虚。
小拧子退下后,刘瑾有些诧异:“这小子见到我,为何会惊慌失措?难道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陛下去宣府之事,照理说跟他没关系,难道他有什么事欺瞒我?”
朱厚照看着刘瑾:“刘公公,你还杵在这里作何?赶紧去把朕要知道的事情一并整理好送过来,一个钟夫人,一个宣府地方民变,朕都要详细呈文,朕不希望被人欺瞒!”
……
……
刘瑾为了让朱厚照留在京城,谎话说了一箩筐,为此他不得不回家找来党羽交待清楚,免得被朱厚照问及哑口无言。
刘瑾将吏部、兵部和户部三部尚书叫来,张彩、曹元和刘玑都是他的人,为防止跟手下所说情况不同,必须打好招呼。
“……你们务必记牢了,咱家对陛下说宣府地方有民乱,乃是因沈之厚到任后以弊政逼迫所致,这件事乃由宣府巡抚杨武呈奏,咱家会派人跟杨武打招呼,你们不必记挂,只需一口咬定有这么个事情……”
张彩等人听到这话,心头发怵。
黄淮之地有民乱,从去年冬天一直持续到现在,无人呈奏。
而宣府本太平无事,就连鞑靼人也老老实实缩了回去,结果刘瑾偏要整出个民乱来扰乱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