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尚书的意思,应该是说事情尚有挽回的余地……陛下现在未能确定公公这么做的目的,地方民乱之事,可以说是公公虚报,但也可说是地方虚报给公公,公公不过是转述罢了。”
“对对!”
张彩附和道,“如今要确定的,是继续坚持地方有民乱而地方上报喜不报忧,还是要就此承认地方虚报……公公应及早决定。”
刘瑾嚷嚷道:“若咱家什么都能自行决定,要尔等作何?且跟咱家说,到底应如何做才可!”
张彩和孙聪对视一眼,各自有了想法。
张彩先道:“公公不如直接定死了,地方上的确有民乱,但并非是宣府巡抚所奏,而是宣大地方奏报,再拿出部分奏报取得陛下信任,就算陛下派人调查,这件事也完全可以糊弄过去……”
“你的意思是说,让咱家继续欺瞒圣上?”刘瑾惊讶地看着张彩。
“嗯。”
张彩显得很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只要是地方上的奏报,公公只管拿出来,旁的事情公公无须理会,这次地方上应该不会再出现跟公公呈奏相左的奏疏了吧?”
刘瑾想了下,道:“应该不会,像杨武那样的蠢货,岂有那么多?”
张彩笑道:“那就好。至于十万两银子,公公可以说是暂时挪做军需,将富商和士绅捐赠款项划成两部分,一部分给陛下修造行宫,一部分挪作军需,可由吏部和户部出面佐证,公公可先一步对陛下呈奏,让陛下相信……”
刘瑾听到张彩的话,稍微镇定了些,道:“尚质,还是你有一套,咱家怎就没想到?但咱家之前可是把富商和士绅捐献的银子给分开,大半银子都进入私库……难道要跟陛下说,名单上消失的那部分富商和士绅,乃是为军需纳捐?”
张彩道:“无论是何由头,都不重要,最要紧的是让那些富商和士绅按照公公您的意思做事。”
孙聪问道:“可是……银子被搬运至公公府宅,该如何解释?”
张彩打量孙聪一眼,不屑地扁扁嘴,随即恭敬地对刘瑾道:“银子贮藏何处,难道有什么区别?只要陛下相信便可。或许陛下根本想不到这一茬,公公只要证明自己没有挪用银两,陛下就无话可说,不是吗?”
这下连孙聪也不再反驳。
刘瑾显得很急切:“那还等什么,就按照尚质说的办……尚质,你这就去跟户部衙门联络,克明,你去跟富商和士绅沟通,咱家允许他们各家可有一到两名子弟到国子监入读,来年可直接参加会考,朝廷会酌情录取。”
“咱家这边准备一下,然后就去跟陛下会面。一定要记得,时间要安排妥当,届时众口一词,务必将陛下糊弄过去!”
……
……
入夜后,朱厚照还在郁闷中,做什么事情都没精神,看杂耍和南戏都觉得寡淡无味,只是想起刘瑾的事,心里就不舒服。
到最后朱厚照竟然喝起了闷酒。
恰在此时,外面有太监进来汇报,说刘瑾求见。
“他来做什么?”
朱厚照脸色不善,一摆手,“让他来见!”
这会儿朱厚照已经喝得醉醺醺,正想准备跟刘瑾摊牌问罪。
不多时,刘瑾便在太监引领下出现在朱厚照面前,刘瑾脸上没有惧怕之色,笑容满面,朱厚照看到刘瑾灿烂的笑容以为是讽刺自己懵然无知,更是火大。
“陛下,老奴有事来奏。”刘瑾行礼道。
“你有何事?”朱厚照神色冷漠,“说!”
刘瑾笑着道:“老奴除了之前为陛下送来的五万多两银子,还跟地方富商和士绅多提了一句关于西北地方民乱,这些人一并纳捐,又为陛下凑了十万多两银子……”
“嗯?”
朱厚照听到这话,醉意减轻了不少。
他好奇地看着刘瑾,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瑾从怀中拿出一份账册,道:“因时间匆忙,老奴刚刚才整理好,想给陛下一个惊喜……这不,连夜就给陛下送来了?”
朱厚照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本来他已经把刘瑾归为奸佞的行列,现在刘瑾居然主动送上银子向他表功了。
“拿过来!”
朱厚照对随侍太监吩咐一声,眉头依然皱着。
刘瑾把账册交给太监,笑眯眯地道:“为了给陛下清点银两,老奴几宿都没睡好,终于点算清楚……这可是涉及地方安稳的大事啊!”
朱厚照看过账册后,发现数字跟之前小拧子呈递的那份对上了,之前删减的人员悉数出现,如此一来倒像是他冤枉了好人,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朱厚照在明朝历代君王中,算是非常好糊弄的一个。他本身对朝事过问不多,处置事情完全靠个人喜恶,加上原本内心就愿意相信刘瑾,因为他不愿对那些文官承认自己用人失误。
加上刘瑾得到花妃的情报后,反应及时,迅速把贪墨的银子用另一种方式呈奏朱厚照,为自己赢来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