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道:“朕不求杀得鞑靼人片甲不留,先取得一定战果回来吧,怎么也要比延绥的战果大一些,这样朕也好对军中将士有所交待,你们说呢?”
在旁边几人听来朱厚照的要求实在太低,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结果只是求个比延绥更好的战果……
旁人都不接话,张苑笑道:“此战定能得胜!定能得胜!”
张苑把话连续强调两遍,到最后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因为今天这架势明摆着鞑靼人没有接招,到现在前方都没消息传来,张苑担心的是后面又闹出个什么鞑靼人设伏致大明兵马损失惨重的战果。
一直到午时,终于有军情传来,这次带来消息的却是之前一直没露面的胡琏。
“陛下,前线传来消息,鞑靼把营地后撤了三十里,远处五十里范围发现有鞑靼兵马调动迹象,是否即刻撤兵?”
胡琏一来便慎重奏禀。
“啊!?”
朱厚照惊讶地问道,“这都半天了还没开战?之前干什么去了?”
胡琏不知该如何应答,张苑出来道:“胡大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鞑子撤兵,你命令骑兵追上去便可,咱们有五千骑兵,莫非还怕他们不成?骑兵机动性强,就算遭遇埋伏,也可以从容回撤!”
王守仁赶忙劝谏:“陛下,鞑靼撤兵,有可能是诱敌之计,穷寇莫追!”
朱厚照犹豫不决,大明出兵后鞑靼人后撤三十里,如此一来距离大明张家口堡就有五十里之遥,周边还有鞑靼人活动的踪迹……
朱厚照直觉是其中有诈,迟疑地问道:“现在兵马出城,若无功而返,会不会对将士士气打击很大?”
在朱厚照眼里,出兵一定要取得成果,这涉及皇帝的脸面,马虎不得。
王守仁道:“陛下,此番不过是试探性出兵,只要能将鞑靼人击退,便是胜利,何必冒险前进,为鞑靼人所趁?”
张苑听到后心里不太舒服,他看出朱厚照倾向于继续出兵,便挺直腰板跳出来质疑:“王大人,鞑子撤兵,说明他们怕了,若是此战不能得胜,那陛下威严何存?你这是想让满城军民耻笑陛下吗?”
“闭嘴!”
因为张苑说话太过难听,朱厚照当即喝止。
王守仁见跟张苑起了矛盾,便不再说什么,受父亲影响,在某些事情上他显得太过圆滑世故,能让则让。当然,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虽然继续进兵有危险,但城外鞑靼人马只有几千,遇到我五千骑兵出击,鞑靼人选择回撤,基本不可能会想着跟我大明血拼,接下来应该还会逃,作何为此跟陛下和张苑作对?”
胡琏道:“陛下,骑兵已在城外二十里处停下,正等候您的军令,到底是进兵还是撤兵?”
朱厚照自认有主见,但此时却犹豫不决,一边是本能感觉其中有诈,一边又担心贸然撤兵自己颜面受损,一时难以定夺。
朱厚照看着在场众人,最后目光落到白玉身上:“白总兵,你认为是否应该继续进兵?”
白玉本来在旁看戏,眼前这么多朝中“大佬”,怎么也轮不到他说话,但现在皇帝突然问到他头上,顿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臣……愿听陛下驱驰。”
朱厚照厉声喝道:“那好,朕决定继续出兵,白总兵担任先锋,带步兵一万前去掩护前线人马,骑兵继续往鞑子驻地实施突袭,若鞑子再次拔营逃跑,则不必追击……白总兵你可明白?”
胡琏一听连忙劝谏:“陛下,若在距离张家口堡五十里开外交战,怕是会出现变故,鞑子既然已撤兵,解除对我边塞威胁,实无追击之必要。”
之前胡琏说这话或许有效,但现在朱厚照已经有了决定再说,好像是故意抬杠,朱厚照气恼道:“朕决定的事情不容更改,胡卿家你安排两万兵马协同,城外鞑子有五六万,这次就要靠骑兵的机动性来获取战果,当然还是要尽量做到见好就收。”
又是模糊不清的军令,决定权在手下官员和将领身上,朱厚照这个主帅显得很不称职。
胡琏看了王守仁一眼,那边王守仁没任何表示,当下只能无奈领命而去。
胡琏心想:“大概伯安是觉得,鞑子本没多少人马,现在我朝兵马军容整齐,正是检验平时训练成果的好时机,就算有一定危险,也不应半途而废。”
胡琏和王守仁都知兵,抱着“鞑靼人不多只是来牵制宣府兵马不可能主动开战”的念头,觉得这一战大有可为,便没有死谏提醒朱厚照不应开战。
白玉疾步跟上胡琏,可怜兮兮地道:“胡大人,您向末将指出一条明路吧!”
胡琏本来就看不起白玉这样逢迎阉宦的小人,此时语气生冷:“陛下有明令,若敌人退却便不得继续追击,见好就收,难道这你都不明白?”
“那怎么个见好就收法?”
白玉不明就里,现在张苑又在皇帝身边不能去问,眼看就要带兵出击,只能前来求教胡琏。
胡琏摇摇头,没有回答白玉的问题,径直下城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