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的好坏,沈溪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若这文章真是出自那“女诸葛”之手,那她就算去科场应试,不出意外完全可以考中秀才。至于是否能中举,沈溪不好判断,因为这年头要中举并非文章好就行,除了临场发挥外,还要看主考官的喜好,以及许多考场外的盘外招。
以其文采,当一个“小学老师”,肯定绰绰有余。
马九问道:“老爷,是何人所写?”
“没署名。”
沈溪将信放下来,道,“可还留下别的什么东西?”
马九仔细回忆了一下,摇头道:“老爷,就这一封信,未见别的。”
沈溪笑道:“这样吧,再贴份告示出去,同时在城里宣扬一下,就说本老爷以每月二两银子薪酬,请先生回来为公子开蒙,所有人都可报名,由本官出题考核,最后的优胜者,可担任我沈家西席。”
马九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沈溪如此大费周章,但他还是点头应是,等沈溪将告示写好,立即出去贴好并广而告之。
既然是公开选拔先生,就要把薪酬价码定得高一点,逢年过节的时候再给点儿礼物什么的,至于谁中选,就看才学如何,沈溪不会刻意偏袒。
既然“女诸葛”自诩才学不错,敢到督抚衙门来递交自荐书,应该不怕与那些男子同场比试,最多身着男装而来。
我佯装不知,让你们同场应试,作出选拔。
消息一出,整个广州府都轰动了。
督抚大人亲自请人回去教授“公子”,至于这公子是沈大人的儿子,还是弟弟,又或者是同族同宗之人,那就不好说了。
旁人知道沈溪才十七岁,本是生不出能开蒙的儿子,但若沈督抚就是要望子成龙,要为三四岁的儿子开蒙读书,那也是极有可能的。
沈状元自己就是十三岁中的状元,生的儿子当然也是人中翘楚,指不定两三岁就已经是小神童,能吟诗作赋。
一个月二两银子,一年就是二十四两俸禄。
辛辛苦苦考个秀才,岁试优异补廪生,每年才不过能领四两银子,而且这二十四两的俸禄跟廪生的薪俸并不冲突,而且还能跟督抚大人在同一个屋檐下,指不定能得督抚的赏识,提拔为幕僚,甚至可在科举场上无往而不利。
朝中有人,考中举人就能外放为知县,这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高薪水,还能广结人脉,消息一出,立时让城中所有教书先生为之欢欣鼓舞,很多本来有自己教书育人营生的,这会儿也都前来应聘,选中就前途似锦,选不中能见见督抚大人听听教诲也不错。
很多人其实只是想见识一下,这个正三品的督抚大人有多少真才实学,既然你要考校我们学问,总要拿出点儿真东西让我们信服吧?
选拔之日,定在二月初十,而选拔考试的地点,为避免人非议设在了督抚衙门所在的官驿后院。
根据报名人数,设了四十多张考桌,临时又加设十八张桌子,前来围观的人不少,但只能在后门外不能进院子。
前来参加选拔的人不需要带纸笔,督抚衙门会提供,也不需要搜身,毕竟不是科举不怕作弊,考题由沈溪来出。
沈溪是主考官,但却不作为监考官,就算工作很清闲也不能在百姓面前展示出来,朱起和马九便肩负起监考的指责,沈溪让人把考试的题目印好,找人送到考场,便在大堂中喝着茶水等人完成试卷。
朱鸿在后院看完稀奇,回来跟沈溪说道:“老爷,咱这好像跟科举差不多,听说辕门里那些童生,都是这么考的。”
沈溪瞪了他一眼:“本老爷也是这么一路考试过来的,你不知道吗?到后院盯着,如果有作弊的,直接请出去。”
朱鸿悻悻然领命去了。
沈溪放下茶杯,拿起自制的鹅毛笔开始写东西,不是别的,正是给熊孩子朱厚照写的武侠小说。
这半年多来他前后已经送出六批武侠小说到京城,其中前三批是多年的积累,后面几乎就是现写的,目前在写的已属于第七批范畴。
虽然让熊孩子看武侠小说有误导孩子的嫌疑,但为了让未来的皇帝记住他,有些事情还是要做,这算是沈溪经营权谋的一种方式。
孩子在成长过程中非常健忘,一个三年不见的小伙伴都会相见不识,更别说是有年岁差距和代沟的先生了。
……
……
考试时间是一个时辰,一共三道考题,所有人都一样,所以选拔标准相对明确。
等卷子收上来,沈溪没刻意去问是否有那“女诸葛”,但从之前他所查看的情况,这女子应该是来了,但毕竟是到大庭广众的地方来,所以穿着男装,沈溪没去后院,并不知是哪位。
考试结束,后院开始鼓噪起来,因为沈溪出的题目实在是太过“刁钻”。
第一题是一篇四书文的制艺,题目是《尽信书,则不如无书》,语出《孟子·尽心下》,意思是记载事件的文字,当有强调过分而言过其实的,读书人应当明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