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收回心神,晃眼看到形迹鬼祟的钱宁和刘瑾。
“怎的,见到朕便要躲开?过来叙话!”朱厚照以为钱宁和刘瑾有意躲避自己,火气顿生,冷着脸传唤。
刘瑾和钱宁到了朱厚照面前,恭敬行礼。
朱厚照坐在地席上没有起来,此时已经是六月天,气温很高,朱厚照上身只穿着件白色单衣,前襟敞开无遮无掩,一副洒脱的模样。朱厚照一摆手,先让怀中美人儿退下,这才抬头打量钱宁,问道:“你去何处了?”
钱宁有些担心,低着头答道:“回陛下,小人之前去为您准备好戏了。”
朱厚照将信将疑:“已经准备好了吗?”
钱宁看了刘瑾一眼,恭谨回道:“陛下,小人虽努力筹备,但尚有美中不足之处,回头小人便会安排妥当。”
朱厚照怒道:“那就是推搪了!刘公公,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瑾一眼朱厚照发怒了,眼瞅着不能再为钱宁说话,否则自己也要跟着遭殃,连忙道:“回陛下,老奴认为,钱千户做事不当,应该受到惩罚!不如罚他三个月俸禄,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朱厚照点头:“那就如此吧,罚俸三个月……不对,是半年,小惩大诫,若是你再对朕交托的差事不上心,那朕就将你下狱,甚至问斩!”
钱宁一听这话,不由想到之前刘瑾的威胁,原本他还当刘瑾是在放屁,这会儿却明白朱厚照的确是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主儿,在这样小心眼儿的皇帝身边做事,随时都要留心自己的脑袋。
朱厚照站了起来,脚底下歪歪斜斜,轻飘飘的一副头重脚轻的模样,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钱宁赶紧上前把皇帝搀扶好。
朱厚照侧目打量一眼,这才道:“朕今日不看兽戏了,朕要临幸民间女子,你们给安排一下,那种黄毛丫头别送来。”
刘瑾以问询的目光看向钱宁,不知钱宁是否提前做了准备。钱宁苦笑着摇了摇头,表示尚未有合适的人选。
二人很清楚,朱厚照喜新厌旧,至今为止,一个女人就算再得宠,在朱厚照这里的时间也不会长久,因为这些女人空有姿色,没有内涵,无法吸引他长时间的注意。
钱宁硬着头皮道:“小人这就去准备。”
“等等!”
朱厚照突然出声,让钱宁又紧张起来。
刘瑾问道:“陛下,您可还有别的什么要吩咐?”
言语中,刘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心中却暗自庆幸把伺候君王的差事交给了钱宁,他知道在朱厚照跟前做事,想要功劳很难,只要没有过错就已经烧高香了,这种事最好别人来做,自己跟着蹭个功劳便可,要承担责任,还是要找像钱宁这样愿意背黑锅的。
朱厚照瞪着刘瑾,问道:“刘公公,朕想起来了,之前让你调拨银两给兵部,你可有完成?”
刘瑾顿时觉得自己纯属多此一问,原本跟他没关系,结果他一插话朱厚照马上便把枪口对准他,一时间难以招架。
刘瑾有些为难,支支吾吾地道:“老……老奴按照陛下要求,已……已将银两调拨兵部,想来沈大人那边已收到银子,开始办事了吧。”
刘瑾这话言不由衷,明显是在搪塞。
钱宁一听便知道刘瑾又在睁眼说瞎话了,这位司礼监掌印嗜财如命,又或者说凡是太监都一副守财奴的做派,到手的银子很难再拿出来,之前给了沈家一万银子重建,已让刘瑾肉疼,不可能再慷慨拿出真金白银来。
朱厚照打量钱宁,问道:“当真?”
钱宁被问得一愣,他不知道朝廷的具体情况,银子到底是刘瑾出还是朝廷出,此时只能随着刘瑾的意思,回答道:“陛下,刘公公所言千真万确。”
“你们可别蒙骗朕,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便可以信口开河,若事后察觉你们欺君,朕不会放过你们!”
朱厚照手扶着头,出言威胁。
刘瑾战战兢兢,而钱宁则大叫冤枉,心想:“天老爷诶,这件事跟我有屁关系啊?怎的要追究到我头上来,朝廷的事情,我好像压根儿管不着吧?”
朱厚照在钱宁相扶下,重新坐下,此时他脸上满是不解,自言自语:“说来真是奇怪,好些日子没听到沈先生的消息,既然银子已经调拨下去了,总该有点儿动静才是……刘公公,你可有问过兵部基本国策推行情况?”
刘瑾生怕朱厚照把责任往他身上推,决定趁机说一说沈溪的坏话,当下道:“回陛下,银子老奴确实调拨下去了,但兵部事务繁忙,方方面面都需要开销,不可能完全把银子用在刀刃上。陛下不能怪沈大人,朝廷各衙门一向如此行事。”
朱厚照微微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刘瑾侃侃而谈:“回陛下,朝廷规矩便是如此,不管调拨多少银子下去,各衙门都会克扣部分,毕竟衙门修建和日常维修需要银子,人手需要银两,甚至中午伙房也需要填补……通常调拨一万两银子下去,扣除各种杂支,用在实处或许连五千两都难,有的衙门甚至克扣六七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