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多来中原大地战乱不断,皇帝南巡一趟也经历宁王谋乱的考验,可朝中文臣武将却基本没挪窝,反而是司礼监率先进行洗牌。
看起来司礼监掌印太监没动,变化不大,但其实司礼监内经历了一次大洗牌,对京城张氏外戚势力打击很大。
在这多事之秋,司礼监内不管是新人老人,需要加倍收敛。
张永道:“那之后有何事,如何跟拧公公商议?”
小拧子眯眼道:“能有多要紧的事?以为陛下真不见你了?有件事咱家要跟你说明白,这次你能回到陛下跟前,沈大人和唐大人出力不少,你明白该怎么做吧?”
张永愣了一下,刚想开口,小拧子凑过来道:“沈大人暂且不回京城,却有唐大人、苏大人和郑大人在陛下跟前做事,你其实应该去见他们……尤其是唐大人圣眷正隆,他才学过人,足智多谋,比你在这里当没头苍蝇强多了!”
张永忙不迭点头:“鄙人受教。”
“嗯。”
小拧子点了点头,他故意在张永面前表现出一种高傲的态度,显得很生分,其目的主要是考察张永的态度,见对方很识相,心里非常满意,又一摆手道,“记得没大事别来烦咱家,回京城前你我尽量少见面,被陛下知道事情可就大条了!”
……
……
张永并不是糊涂人。
刚开始有些事他没想明白,回去后便恍然大悟。
“小拧子倒挺有头脑,知道这会儿司礼监经历重大洗牌,他作为新晋秉笔太监,乃众矢之的,若别人知道他跟我这个前首席秉笔太监走得近,或许会被有心人攻击,所以才跟我保持距离,不给别人嚼舌根子的机会!”
“他这么做,也是想震慑我……他出京一趟,羽翼逐渐丰满,别是下一步他来当司礼监掌印太监……但以他的年纪,别人会服气么?”
无论张永心里有多少质疑,至少把小拧子的话听进去了。
紧接着他便去求见唐寅。
见唐寅比见旁人简单许多。
唐寅在朝中没什么朋友,却跟张永一起在沈溪军中效命过,算是有一定交情,张永作为前司礼监首席秉笔,更像是赐见,唐寅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
当晚朱厚照睡得很早,唐寅无需侍驾,应邀到驿馆相见。
张永对唐寅很热情,亲手搬来椅子,还端茶递水,脸上满是恭维之色。
唐寅道:“张公公实在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张永笑道,“世事无常,想当初咱家跟伯虎你出征草原时,何等落魄?未料到这才两年,咱家位在司礼监,而你也成为陛下跟前的红人,地位非比寻常……此番伯虎回到京城后,必定加官进爵。”
唐寅面色有些尴尬:“在下不过是尽本分做事罢了。”
张永叹道:“谁又不是呢?但就算尽本分,有时候也需要一点机遇,比如说有伯乐赏识……你跟咱家不是外人,沈大人给咱们带来的好处……多不胜数,陛下对你我的信任也是这个原因。”
张永为了让唐寅相信他的诚意,故意把话题往沈溪身上扯,以显示二人系同出一门。
唐寅点头:“在下能有今天,的确很感激沈尚书的赏识和栽培。”
张永笑道:“咱家也一样,以前咱家不过是在东厂做一些得罪人的差事,谁曾想跟着沈大人当了几回监军,看看现在……在司礼监内排位第二,天下敬畏。所以说,能找到一个有本事的人作为合作伙伴,比什么都重要,人生需要机遇啊。”
唐寅微微蹙眉:“张公公有话直说便是。”
显然唐寅不是那种喜欢拐弯抹角之人,看出来张永召见的目的,干脆直言不讳。
张永笑了笑:“是这样的,咱家奉命回司礼监,高公公从秉笔太监的位子上退下来,现在司礼监仅剩下三位秉笔太监,咱家居首,以后在朝中多少能做点实事……”
张永说话时,二人对视着,都想从对方的神色中发现端倪。
张永再道:“不过可惜,咱家在陛下跟前没有发言权,以前取得的那点成绩,还多亏沈大人庇佑,现在沈大人不回京城,有什么事咱家没法跟他请教,而伯虎你一向足智多谋,咱家便想,以后你我多亲近些,有事可以坐下来商量。”
唐寅摇头道:“在下何德何能,当得起张公公如此高看?”
张永摆摆手:“伯虎你可不能妄自菲薄,你不是江彬、钱宁之流,你有真本事,且你是文官,若非当初蒙冤鬻题案,你早就是进士出身,位列朝堂,不过现在也不晚,你这算是大器晚成吧,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咱家一向处事公道,伯虎你有能力,咱家以后要多仰仗你。”
唐寅苦笑道:“实在当不起。”
张永见唐寅神色间有所回避,试探地说道:“其实有些事咱家明白,这朝堂纷争,暂时轮不到咱们牵扯进去,目前朝中主要还是太后娘娘,谢阁老代表的文官,以及各部堂高官的纷争……当然还有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