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正在湘江北岸规划他的行军之路,而谢迁,则在经历一路颠簸劳碌,终于折返回京。
谢迁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应稍作沐浴、换身干净朝服便去紫禁城见弘治皇帝,汇报自己这一路南下找寻太子的过程。
但因太子已先一步回宫,谢迁属于没有完成任务,灰溜溜回京。加之弘治皇帝不想将此事张扬开来,谢迁才在通州码头下船,便得到一个十天的休沐期,弘治皇帝的意思是,让谢迁好好休息下,暂时不回内阁的是非之地。
当然在这期间,皇帝会随时找机会召谢迁进宫谈话,对谢迁进行一番耳提面命,让他不要出去乱说话。
尤其是不能对刘健和李东阳等人说及太子下江南的事情。
“真是心力交瘁,老朽这一路颠簸,走了几个月,基本都处于忙碌状态,能安然回到京城,几有再世为人的错觉。留在京城太平官当久了,连骨头都似乎生锈了,实在不适合操持实务……”
谢迁前脚刚回来,刘大夏后脚就登门拜访。
刘健和李东阳尚不知情,刘大夏的消息相对要灵通多了,再加上谢迁要为沈溪的前途绸缪,所以在书房欣然接待了老友……若沈溪不能过刘健和李东阳这道坎,无法进入内阁为阁臣,如此只能走六部这条路,出任六部堂官,若是有刘大夏帮忙,事情会顺利许多。
刘大夏听了谢迁的感慨,点头道:“外出公干,的确比在翰林院、詹事府和内阁任职辛苦多了,于乔此番南下,不知领了何皇差?”
谢迁可是老狐狸,在未经皇帝许可前他不会把自己南下的真实目的说出来,当下打了个哈哈:
“时雍以前不也经常领皇差外出办事?既然是皇差,那就是机密大事,若轻易说出来,被陛下追责,恐非你我能担待!”
刘大夏和谢迁相视一笑,二人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有矛盾,但都深得弘治皇帝器重。刘大夏以前就经常领皇差到地方,也因此结识沈溪,他自然明白谢迁不能泄露的苦衷,也就不再追问。
“于乔不说也罢,不过我想提醒一句,到刘少傅和李大学士那里,你想如此轻易过关就没那么容易了。之前他二人领衔翰苑众臣向陛下施压,传出太子失踪之事,还说你于乔往南方是为找寻太子,这事闹得甚嚣尘上,到最后因太子在坤宁宫现身而不了了之,如今无人可佐证。而于乔是事件的核心证人,你总不希望被当作犯人逼问吧?”刘大夏笑盈盈说道。
谢迁面部肌肉抽动一下,光是这个不经意的动作,便让精明的刘大夏知晓,谢迁南下所领皇差,果真与传说中一样,跟太子有关。
谢迁道:“被逼问又如何?老朽不想说,再怎么强迫也无用!老朽南下是为办皇差,若陛下问及,老朽必当详细告知,至于旁人……无可奉告!”
刘大夏的年岁,比谢迁年长很多。
但谢迁南下一趟归来后,在刘大夏面前一口一个“老朽”,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衰老不堪一般。
刘大夏道:“稍后我会去见马尚书,于乔可有话让我转告?”
谢迁摇头:“不必了……或者你代我向马尚书问声安,离京数月,却不知他身体如何?老朽未得允许入宫朝见圣驾,不知龙体是否康健,真叫人担心……”
顾左右而言他,这是谢迁一向的说话风格,他跟刘大夏见面,虽然多谈论正事,但在遇到难以启齿的事情时也会插科打诨。
刘大夏面向紫禁城的方向,微微拱了拱手,然后道:“陛下龙体虽未痊愈,但这几日隔三差五都会临朝问事,可见状况正趋向好的方面发展……于乔休息好后多半就要回内阁,我登门提前跟你招呼一下,免得到时措手不及!”
谢迁脸色满是尴尬,他知道刘大夏是在提醒他,别被刘健和李东阳等人问懵了,必须坚定地站在皇帝一边,矢口否认,无论太子是否真的出宫。
相比于以刘健和李东阳为首的翰苑群臣对皇帝的施压,马文升和刘大夏等人对太子失踪一事的态度,则多为皇家颜面着想。如今朝事的最终决策权尽归内阁,马文升和刘大夏等人不用劳心考虑权柄在谁手上的问题,心中所想便是维护朝廷的安稳。
“多谢提醒!没事的话,时雍早些回去,老朽旅途疲乏,想好好睡一觉。另外,几月在外未归,老朽醒来后还要跟家人团聚……”
谢迁打了个呵欠,随之自然站起,舒展了下懒腰,这才不紧不慢下达逐客令。
……
……
谢于乔回京城了,这消息很快就像一块巨石落入水潭一般,在平静的京城官场掀起一阵波澜。
刘健和李东阳并非没得到消息,只是装作不知,他们对谢迁出京之事不甚了解,只是揣测或许跟太子失踪之事有关。
但问题是朱厚照先谢迁十多天回京,似乎不是谢迁寻回的太子,至于太子如何回的宫,刘健和李东阳心里没底。
如此一来,刘健便想让李东阳到谢府探问一下具体情况。
但因内阁事务繁忙,再加上李东阳觉得谢迁很快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