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儿脸上带着几分羞喜,马上摇头:“是妾身的错,相公责罚的是。以后妾身再也不敢擅作主张,更不会对相公有所隐瞒……”
“你自己的私事,我不会过问,夫妻间总需要一些空间。”沈溪正色道,“但若涉及是家里的大事,无论你做什么,都要跟我商议,你觉得有些事不该做,可以提出意见,我会综合考虑后再做出决定。”
“嗯。”
谢韵儿脸上流出幸福的泪水,这是纯粹为沈溪原谅她而感动的。
沈溪本想把谢韵儿抱回椅子那边,可想到她有孕在身,不敢做太大的动作。
等夫妻二人坐在同一张椅子上时,谢韵儿才面带自责道:“相公,妾身听闻……李家小姐已身死……”
李家的案子年后刑部重新开衙,快刀斩乱麻,快审结,李家行贿以及“欺男霸女”、“囤积居奇”等罪行随之张榜公告,李衿的死讯已不是什么秘密。
这个时候,沈溪选择了隐瞒谢韵儿,点头道:“我也有所耳闻。”
“都是妾身的错,听说李家小姐是在狱中自缢而亡,或者是因为相公不肯施加援手,心灰意冷才……”
沈溪摇摇头,有些事他还真不好说。他在要求谢韵儿对他一切坦诚的同时,心中何尝不是有秘密?
若说对李二小姐没有私心,连沈溪自己也不信。
……
……
第二天,沈溪把上疏递交到通政司。
沈溪不信谢迁还会把他的上疏压下来,其实他也在想,之前在他桌子上的那些文字,是否谢迁找人留下的,目的就是点醒他,让他想办法积极自救。
上疏后,当天并没什么动静,沈溪整理好讲案,下午很早就从詹事府下班。
京城在年后恢复了平静,少了鞑靼人的威胁,京城以及周边百姓安居乐业,宋小城这几天见到沈溪时也说,如今城中物价回落到了一个极低的水平,连汀州府那种穷乡僻壤的县城,生活成本都要比京城高。
至少到目前为止,沈溪没感觉到生活的压力,他对吃穿用度没什么苛求,朝廷赏赐了那么多,他的俸禄也够用,在沈明钧夫妇到京城后,又是把之前积攒的银子给他送来不少,供他用于官场打点。
但目前沈溪不想用银子去为自己的仕途开路,倒不是说他有多么清正廉明,而是他觉得通过这种途径得来的升迁,早晚有一天会出事。
沈溪没打算在弘治朝有太大作为。
别人都想如何能调到京城为官,而他现在想的是如何能在两三年内外调,但又自问这种躲避**的方法并非良策,因为很多事迟早需要他面对。
面对正德初年的那场政治风暴,以他现在的身份真有能力挽狂澜?
在大明朝,皇帝的意志便是国家的最高意志,只要朱厚照挂念着刘瑾等人,那刘瑾就会得势,历史仍旧会顺着潮流展。
想着事情,沈溪坐着雇来的马车到了李衿所住别院。
他要把李家的消息告诉李衿,在这件事上,他由始至终都没有帮任何忙。
小院里,安静如旧。
李衿此时在朝廷的户籍里已是一个“死人”,连她自己都没想过未来要过怎样的日子,李家的风光早已一去不复返,家产都被朝廷抄没,再过几年,可能京城中人都不会记得曾有个商贾世家李家。
沈溪雇来的小丫鬟和老妈子照顾李衿的起居,沈溪没有先进房间,而是在外面问了一下李衿的大致情况,得知她这些天心情倒也平静,没提出过要离开出去看看,也没有过激的举动,就好似已经认命要在这囚笼里当一辈子的金丝雀。
“老爷来了,是否需要老身先暂避?”
老妈子很会做人,她心想,雇她的老爷把人安顿在这里有些日子了,可一直没来,一定是家里事情繁忙,年初没时间。
现在新年过去,那肯定是要把外宅这边打点一下,以后也会经常过来驻留,甚至是过夜。
可院子太小,她跟丫鬟留在这里有些碍眼,所以得先问问是否要回避。
“我只是过来看看,待会儿就走。”沈溪神色平静。
推开门进入房间,李衿坐在梳妆台前,就算看上去形容憔悴,但至少比刚从牢狱里出来那会儿气色好多了,这里就算地方狭窄,终归有吃有喝,不需要她做什么。
“夫人,老爷来了。”老妈子提醒道。
李衿好似已经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敛身起来给沈溪行礼,嘴上称呼“老爷”,恭敬地行万福礼。
沈溪注意到,李衿的饰作出改变,把头盘了起来,用钗固定住,这是已嫁人的妇人的装扮。
或许,连她都当自己是被沈溪买回来,养在外面的“外宅”。
“不是老爷,也不是夫人,暂时我得称呼你一声张小姐。”沈溪道,“这里不过是你暂居之地,过段时间我会安排你去别处,就算你要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我也会给你足够的盘缠。这是你的户籍……”
沈溪从怀里拿出李衿新身份的凭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