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文突然发威,却是想争沈家大家长的位置。
沈家明字辈,只有沈明文是秀才出身,旁人文化水平都没他高,就算沈溪和沈元相继中举,在科举上超过他,但依然是小辈。第二代没有比他强的,这是公认的事实,从社会地位论,沈明文这个秀才在宁化县可不低,见到知县大人都不用下跪,最多拱手行礼,旁人见了也要称呼一声“沈大老爷”。
沈明文站起来说话,所有人都看着他,连周氏也斜看一眼,对她来说,沈明文分明是不识好歹。
周氏道:“大伯这是什么话?妾身为娘和咱们这一脉争名分,哪里把话说得过分了?”
沈明文声色俱厉:“沈家是否分家,是否跟旁支合并,该由我这个兄长来作决定,怎么都轮不到你们幺房指手画脚!你们幺房出了个状元,如今在朝廷做官,你们就想仗着儿子的权势,耀武扬威吗?”
李氏这一脉的沈家人听沈明文说话,没一个站出来批驳纠正,一来是觉得没必要,沈明文当跳梁小丑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在周氏面前从未占过便宜。而且,大家觉得,真正能跟沈明文平起平坐,甚至比沈明文地位高的,只有幺房沈明钧夫妇,现在自然该由沈明钧或者周氏应对。
周氏冷声道:“之前说要分家,而且要将我们其他四房赶出沈家的,好像也是大伯和大嫂吧?”
沈明文道:“那是我说气话,岂能当真?现在我决定,不分家了!”
“啊?”
在场一片哗然。
沈明文这一天一变的态度,反复无常,说话跟放屁一样,让所有人都深为鄙视。
周氏已经跟沈明文撕破脸皮,现在又是争夺李氏一脉发言权的关键时刻,自然不会服软,她知道就算自己忍气吞声,沈明文也不会善罢甘休,当下不屑地说:
“大伯真是贵人多忘事,前些日子,沈家还有两处宅院,大伯您的态度可真是蛮横无理,好像我们其余各房人都欠你们大房一样,居然要将我们扫地出门,从此后两处宅子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当宅子被官府拿去抵债后呢?大伯又说之前只是气话,谁知道将来如果老宅和大宅回归沈家,大伯又是什么态度!你这做兄长的,就是这么给家里的晚辈树立榜样的?”
沈明文被戳中软肋,面子上过意不去,他知道自己争不过泼妇一般的周氏,转而瞪着自己的弟弟沈明钧,喝道:“老幺,管管你媳妇,这种场合,有女人说话的份儿?”
沈明钧对兄长足够尊敬,但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让自己的媳妇下不来台,只能涨红着脸讷讷不言。
周氏道:“大伯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叫女人没说话的份儿?当初娘执掌家业的时候,您怎么不这般对娘说?”
沈明文怒冲冲站起,目光好似要杀人,挥起手臂就准备往周氏身上招呼,旁边赶紧有人上前劝架,他们没想到商议沈家合并的“好事”,会变成眼前的争吵,说起来他们应该支持沈明文,因为周氏的嚣张不但针对沈明文,也针对沈家其他分支的人,但这些人又知道,得罪周氏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若将来沈家聚拢在一起,唯独周氏选择分家,那就没什么实际意义,因为李氏这一脉才是沈家合并的关键,如果没有沈明钧夫妇,这么多人根本就不会聚拢在一起商议合并家业的大事。
沈明新夫妇此时没有任何掺和的意思,他们铁了心跟五房站在一起,这既是为自己的面子,也是为儿子的前途,两口子当初对沈明文夫妇的意见最大,率先完成形式上分家的就是他们四房。
沈明连道:“你们作什么?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今天商议沈家合并大计,不得再提分家之事!”
周氏冷笑不已:“不提分家?先问问家在何处?现在连家都没了,沈家大宅和老宅,都因为某个兄长不会当家,挥霍掉了……我们各房要自己做主,就算将来不分家,大房也必须分出去单过!我们不养闲人!”
沈明文怒喝:“谁是闲人?”
周氏道:“就说你,你不是闲人,你说自己现在能赚钱养家么?你有何生计?”
一直沉默不言的王氏终于忍不住,出来帮腔:“老幺媳妇,你说话可不能没良心,当初沈家就靠我相公在县学做廪生,每年有四两银子,那时候你们还吃喝我相公的呢……”
“我呸!”
周氏怒不可遏,“你相公?根本就是个吃喝无度的主,当初娘为了养他花掉多少银子,养你又花多少银子?你儿子那时读书,也是家里的蛀虫。我们呢?我相公那时在王家做长工,一年下来有六七两银子,可结果呢?我们连个鸡蛋都吃不上。我儿那时身体瘦成什么样子了,别人见到他都叫小幺子,因为那时家里他最小,也最瘦弱,以至于到现在,他的身子骨都不好……全是被你们这些做长辈的给害的!”
沈明堂出来劝说:“大哥,弟妹,你们别吵了,安静一下……咱有事好好说……”
周氏道:“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现在就分家,彻底分开,从此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