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参见陛下。”张永恭敬磕头。
朱厚照闻言将手上一本刚淘回来的插图版《金瓶梅》放下,显得很端庄,微微点头:“起身说话吧。”
“是,陛下。”
张永站起来,却佝偻着身子,显得很谦卑。
朱厚照问道:“你可知寡人找你来的目的?”
张永恭敬地回答:“奴婢不知。”
朱厚照微微点头:“朕让你来,是去调查一件事,朕听说有人把一批本属于朕的银子偷偷运走,挪为他用,朕想知道银子到底运去了何处……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理!”
“陛下,不知这些银子,出自何处?”张永关切地问道。
朱厚照吞吞吐吐地说:“具体事情,朕不想讲太多,这银子的来历,以及用处,你不必关心,朕只想知道是否有人暗中窃取,中饱私囊……你把事情调查清楚后即向朕禀报,剩下的事情朕自会处理。”
张永闻言暗忖:“还好提前把事情跟小拧子问清楚了,若不知道涉及刘瑾,我去查又有何意义?现在陛下不知我已洞悉内幕,倒是好事一桩,我可以暗中‘帮’刘瑾一把!”
想到这里,张永心里平添几分恨意,想到刘瑾以往对他的打压,恨得牙痒痒。
“老奴就算是死,也会帮陛下将事情查清楚!”
……
……
张永有了朱厚照支持,从西厂抽调心腹,秘密进行调查。
很快,他就把刘瑾“贪赃枉法”的证据找了出来,向朱厚照证明,刘瑾收缴京师富商以及士绅孝敬君王的十几万两银子后,便将其悉数搬回家中,甚至还大肆敲诈那些富商和士绅,全然不顾这些人的“忠君报国”之心。
朱厚照看到调查结果,气得火冒三丈。
“……混账东西,刘瑾居然贪到朕头上来了,去把那老阉狗叫来,朕要当面质问他!”朱厚照厉声喝道。
张永闻言不由看了小拧子一眼,暗地里他已跟小拧子沟通好了。
“陛下如今还得倚重刘瑾帮忙敛财,没办法一棍子将其打死……但此番证据确凿,刘瑾不死恐怕也会失去陛下的信任!”
想到这里,张永道:“陛下,如今刘公公尚未将详细数字整理好呈递上来,或许刘公公把银子带回家,只是代为保管,过几日就给陛下送来呢?”
“他会吗?”
朱厚照很生气,不过正好他自己也抱有这种期待,当即看了看小拧子,挥手道,“那你二人先退下,等刘瑾来了后,朕亲自问他,是否跟你们说的那样忠心!”
随即,朱厚照安排让人传刘瑾觐见。
刘瑾不明就里,因为清点银子并将其带回府中都是他信任的手下具体经手,不怕事情泄露出去。
此时刘瑾完全处于目中无人的状态。沈溪离京后,他已不把朝中各大势力当回事,正是这种倨傲让他宫里宫外树敌无数。
面圣后,以刘瑾敏锐的观察力,发现眼前的正德皇帝好似满腹怒火却拼命压制住,便留了心眼。
刘瑾行礼问安,然后请示:“不知陛下传召老奴有何事?”
“你说何事?”
朱厚照掩饰不住内心的气愤,瞪着眼睛道,“朕让你把民间上贡的银两,通通给朕送来,为何这几日不见动静?”
刘瑾回道:“陛下,这几日老奴都在清点,等整理好具体数目后再为陛下送来。”
朱厚照脸色好看了些,心中隐隐期望,刘瑾把银子搬回家是因为想妥善保管而不是贪墨侵占。
朱厚照问道:“那你可整理好了?”
“都整理好了。”
刘瑾虽有警觉心,但他根本想不到朱厚照会暗中调查他,更想不到在他权倾朝野只手遮天时,居然有人暗中算计他,当即用邀功的语气说道,“陛下,老奴将银两清点完毕,一共是……”
他脑子稍微转了一下,说少了不合适,朱厚照这边有硬性要求,说多了他自己又心疼。
毕竟朱厚照是临时传召,他没详细核算过,于是决定说个折中的数字,尽可能有整有零,这样更容易让人信服。
念及此,刘瑾道,“一共是五万三千六百二十五两,一两不多一两不少,之后老奴便让人给陛下送来!”
说完这话,他非常得意,心想:“先前内承运库的官员说有五万两银子,我这边添上三千多两,陛下必然高兴。这次已备好五万两银子,回去再让人加三千六百二十五两,这事情就算过去了。”
“啪——!”
朱厚照勃然大怒,用力地拍了下桌子。
这声巨响把刘瑾给吓着了。他虽然狂妄自大不可一世,但也知道自己的地位全是朱厚照赐予,他对于朱厚照的喜怒哀乐非常在意。
“陛下,您……”
刘瑾紧张起来,隐约感觉朱厚照态度有些反常。
朱厚照虽怒极,但大致能保持克制,他本想直接跟刘瑾摊牌,索要银子,质问其转移窝藏银子之事,但转念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