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边各大势力的人都在盯着沈溪。
就算那些没有亲身参与平定安化王叛乱的人也在观望,因为沈溪才是朝廷指定的真正平叛主帅。
朝廷虽分两路人马出击,甚至作为副帅的杨一清所率人马比沈溪还要多,但各大势力的人还是把沈溪摆在高位,尤其是杨一清跟地方武将集团发生矛盾的情况下。
七月十七,上午,沈溪领兵入城。
宁夏堡位于河套平原中部,东踞鄂尔多斯西缘,西依贺兰山,黄河从城东穿过。时值盛夏,城池四周郁郁葱葱,林木茂盛,阡陌纵横,丝毫看不出是北方蛮荒之地,倒好像江南水乡一样。
总兵府未有人前来迎接,取而代之的是新任宁夏巡抚杨一清。
沈溪乃是当朝少傅,又兼着左都御史和兵部尚书衔,官职远高于杨一清。
作为下级,杨一清只能以礼相待。
跟随杨一清到城门迎接的,除了他身边的幕僚,就是刘瑾委派的监军太监魏彬,因杨一清仓促上任,还没来得及建立专属于他的官员班底,且宁夏周边将领都被固原总兵曹雄收买,地头蛇们为曹雄马首是瞻,正跟杨一清暗中较劲。
沈溪下马后,杨一清迎接上前。
杨一清五十上下,身材痩削,精神矍铄,长期在地方历练,还多次领兵跟鞑靼人交战,跟谢迁这样清贵的翰林官在气质上截然不同,沈溪从杨一清身上看到的是一种勃勃生气,精明干练之气扑面而来,而谢迁则暮气沉沉,才五十多岁便已老态龙钟。
“见过沈尚书……”
杨一清跟沈溪并非初次见面,沈溪担任三边总督时,杨一清便是陕西巡抚,那时便是上下级的关系。照理说二人就算没太多交情,也不至于如此生分。
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臣,而且功勋卓著,反过头来给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行礼问候,心里有看法可以理解。
沈溪料想杨一清不至于对他有如此大的敌意,毕竟在斗刘瑾这件事上,双方有共同语言,但看到一旁堆着虚伪笑容的魏彬,立即释然了,公开场合杨一清不可能表现出跟他多亲热的样子,毕竟名义杨一清是刘瑾举荐的副帅,专门拿来给沈溪打擂台的。
沈溪拱手道:“杨中丞客气了,进城后咱们找个地方好好叙话!”
因杨一清没向沈溪引荐人,魏彬站在一旁很尴尬。
沈溪对魏彬笑了笑,招呼道:“魏公公?久违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京师酒肆对饮吧……”
魏彬非常尴尬,心想,我几时跟你喝过酒?
周围一圈人的目光都落到魏彬身上,甚至杨一清也惊诧地看着,魏彬更觉尴尬,不过他还是苦笑着应了下来,毕竟跟身为帝师的沈溪攀上关系,并不是丢人的事情。
不过简短的对话,在宁夏这边地方官员和将领中,就有文章可做了,因为谁都知道魏彬是刘瑾派来的眼线。
……
……
沈溪故意跟魏彬亲近,让杨一清多了几分戒备心理。
其实杨一清能想明白一些事,比如说沈溪跟刘瑾的关系……显然,沈溪不可能跟刘瑾一伙,沈溪因何被褫夺兵部尚书之职,乃天下人共知之事。
杨一清陪同沈溪进城,城中没有百姓迎候,因沈溪来得太晚,此时叛乱已平息,怎么算也不该把功劳算到沈溪头上。
“杨中丞公务繁忙,在下先把兵马安顿好,回头有机会再聊。”
沈溪对杨一清的态度不冷不热,显得很客气,如此一来便让人觉得沈溪是因军功之事对杨一清有所介怀。
沈溪抱拳作别,“杨中丞请回吧!在下先去了!”
沈溪带着兵马进城,安营扎寨是题中应有之意。
杨一清虽然满肚子的话对沈溪说,甚至涉及军功赏赐的事情亟需商议,但眼见沈溪摆出油盐不进、拒不配合的姿态,只能行礼告辞。
沈溪目送杨一清和魏彬等人离开,这才整顿兵马。恰好总兵府派人前来,此人沈溪耳熟能详,却是仇钺……
此次平叛作战中仇钺居功甚伟,安化王谋逆时,仇钺正领兵驻扎城外玉泉营,因顾念妻儿老小都在城中,担心遭到波及,便引兵入城,解甲觐见安化王,回家后称病不出,将麾下兵马分散到叛军各营。
安化王谋逆后,以宁夏指挥使何锦为讨贼大将军,千户周昂和丁广为左右副将军,生员孙景文为军师,这些人都对主动放权的仇钺信任有加。仇钺一边制造“病来如山倒”的假象,一边派人出城,通报曹雄叛军的情况。
等曹雄接到朝廷命令,准备渡河进攻,通知仇钺里应外合时,仇钺为奉安化王命令前来探病的周昂献计,说应该派出军队守住黄河各渡口,遏制东岸的大明官兵。结果叛军倾营而出,留下周昂守城。
周昂独自守城心中难安,再次到仇府探病并问计,仇钺卧床呻吟,伏卒捶杀周昂。此时林恒已率骑兵自黄河上游渡河成功,向宁夏堡而来。仇钺率壮士百余人,打开城门后,与林恒一起直奔安化王府,将安化王擒捕,杀孙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