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当天异常忙碌,既为公事,也为私事,目的是尽快掌握朝野动向,为下一步工作做好准备。
一直等到宫里传话出来说皇帝召见,沈溪才收拾心情准备入宫。
马车停到大明门外,沈溪刚拉开车帘,便见谢迁带着都察院和六科的官员到了近前,之前帮沈溪处置刘瑾谋逆案的左都御史洪钟赫然在列。
沈溪知道,这次阉党厘定中,都察院和六科都是重灾区,刘瑾为了避免自己被弹劾,对御史言官无情打压,甚至连洪钟也不能完全抽身事外,只是因洪钟跟谢迁关系不错,再加上谢迁需要洪钟帮忙做事,才没被列入阉党行列。
这种情况大致出现在朝廷其他衙门,不是说朝廷无阉党,而是人人皆为阉党。
“之厚,陛下召见入宫,对于圈定阉党之事你不必发表评论!”等沈溪下车后,谢迁上来便给他打了一剂预防针。
因为谢迁、杨廷和一起跟以洪钟为代表的御史言官把阉党具体名单定了下来,谢迁不希望有外在声音干扰,更希望朝廷走向能如他心意,所以对沈溪抱有一定敌意。
沈溪当着洪钟等外人的面,没有多言,只是微微拱手便当是应了。
一行往皇宫而去,沿途戒备重重,张永、张苑回宫后,调动侍卫上直军和三千营,加强了宫禁,此时俨然一副大战在即的状态。
谢迁一直在跟洪钟说话,未理会沈溪。
一直快到乾清门时,谢迁才单独过来沈溪道:“希望你能理解,很多朝官即便跟刘瑾有染,也未被划入阉党,主要是保证朝廷平稳过渡。”
沈溪不想说什么,因为这件事牵涉太广,稍有不慎便可能在朝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动摇大明的统治根基。另外便是他不想手伸得太长,跟谢迁发生矛盾,于是道:“阁老的意思,在下明白。”
“你明白就好。”谢迁道,“陛下想提拔新人充任六部,但以老夫之意,留下老臣较为稳妥,这些人多为先帝栽培,乃大明柱梁,不可轻废!老夫还会跟陛下提请,让刘太傅和李少保出山……”
沈溪眯眼打量谢迁,不理解老头子为何如此执着。刘健和李东阳已成为历史,就算二人老而弥坚,也不可能再出山执掌朝政,朱厚照根本就容不下二人,他不明白为何谢迁会没有这种觉悟。
沈溪道:“谢阁老认为有此必要吗?陛下根本不会请两位大佬出山,当初他们致仕不单纯是阉党打压,也是因陛下跟他们发生激烈冲突。”
谢迁黑着脸道:“老夫不是跟你讨论,只是通知一声,稍后陛下问你意见,最好随着老夫的意思说,这既是对朝廷负责,也是让天下人知道我等文臣上下一心。”
听到这里,沈溪非常无奈。
谢迁又拿出长辈的态度欺负人,之前谢迁饱受阉党打压,日子得过且过,态度无比消极。但现在随着刘瑾倒台,谢迁觉得首辅该站出来全面执掌朝政,而在他心目中,自然是弘治中后期的内阁铁三角才是大明根基所在。
所以就算谢迁要把首辅位置拱手相让,也在所不惜。
……
……
沈溪没有反对。
他知道反对也是徒劳,以谢迁的顽固,说再多都无益,沈溪暂时需要谢迁这个政治盟友稳定朝局,没必要在这种注定不会成功的事情上唱反调。
一行终于抵达乾清宫门外,值守在这里的太监连忙入内传告,没过多久小拧子便出来传话让几人进去觐见。
沈溪跟在谢迁身后跨入乾清宫正殿大门,见朱厚照高坐龙椅上,耷拉着脑袋,眼睛微眯,显得无精打采。
“参见陛下。”
几名大臣站成一排,恭敬行礼。
朱厚照一抬手,没有说话,小拧子赶紧道:“诸位大人免礼。”
几名大臣直起身子,谢迁上前一步进言:“陛下,逆贼刘瑾今日已伏诛!”
朱厚照冷冷地看着谢迁:“朕有让今日杀他吗?”
谢迁没想那么多,至于是朱厚照说要杀还是沈溪说要杀,他不是很清楚,但现在却是他进言,朱厚照提出问题只能由他来作答,当下硬着头皮道:“陛下已勾决此贼,刑部行刑并无不妥,同时也是为避免夜长梦多。”
“哼哼,好一个夜长梦多,一个阉人已失去权势,且身在天牢,能造成什么威胁?”朱厚照似乎不想跟谢迁多废话,郁闷地道,“这件事暂且不提,朕临睡前让你们拟定阉党名单,可有结果?”
谢迁马上拿出一份奏疏:“请陛下御览。”
小拧子接过奏疏,转呈朱厚照跟前,朱厚照打开后才瞟了一眼,立即惊讶地问道:“这么多人?”
这话让谢迁非常意外,本来以他的想法,自己呈列之人已比现实少了很多,目的是为了保持朝堂安稳,谁知道朱厚照见到名单还是觉得人太多了。
谢迁解释道:“这些人平时都跟刘贼关系密切,结党营私,恣意打压朝中忠义之士,理应革职。”
“好吧!”朱厚照似乎不想求证,看着沈溪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