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把该说的事情说过,便回去休息吧。”
唐寅例行公事,将军中事务详细说过,在得到沈溪满意的答复后,并未着急走,他好奇地问道:“之前地方官员的使者前来送礼,那人好像……是女子吧?”
沈溪微笑着反问:“这都被你发现了?”
唐寅耸耸肩:“却不知是何人,又是怎样的礼物,需要以女子来送?”
沈溪略微顿了顿,摇头道:“这官场上的事情,有必要每件都弄清楚么?无论送来的是什么礼物,总归是酒色财气中的一种,或许送礼之人本身就是礼物……伯虎兄应该明白这道理吧?”
唐寅叹了口气:“官做到沈尚书这层次,实在了不得,若换作在下,怕是很难把持住……这官场的诱惑未免太大了。”
唐寅乃是由衷而发,以前他觉得官场就算有行贿行为也只是小范围内的事情,等他入仕后才发现地方官行起贿来简直是不择手段,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沈溪道:“伯虎兄莫着急感慨,在抵达南京前这段时间,还络绎不绝有人前来送礼,到时我就不会再出面应付,招呼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伯虎兄你去办理……伯虎兄应该能胜任吧?”
之前沈溪也曾把跟地方官员和将领沟通接洽的差事交给唐寅,唐寅做得相当不错,现在到军中来给沈溪送礼的人更多了,沈溪这个决定等于是把杂事通通交给唐寅处理。唐寅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反而认为这是沈溪给他历练的机会。
“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唐寅赶紧行礼,领受差事。
沈溪无心跟唐寅说太多,挥挥手示意其退下。
唐寅出中军帐后还在想:“既然沈之厚没详细跟我说,他不去见那些送礼之人的原因,但想想就知道他对这些绳营狗苟之事非常反感。如此一来,我只需拿出脸色,将那些送礼人赶走,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这差事其实不难。”
想到这里,唐寅便觉得沈溪给了他一个不太坏的差事,简单而有粗暴,他自信能够应付自如。
……
……
第二日兵马继续乘船前行。
由于顺风顺水,船队很快便过江西长江段,进入南京水域。
当日没什么大事,唐寅留在船舱内,对于他这样的南方人来说,乘船并不是什么难事,什么大风大浪他都见识过,一直到黄昏时分在岸边驻扎,他才从船板上下来,马九早早便在岸边等候。
“马将军有事么?”
唐寅并不觉得是马九是专门来找他的,随口问了一句。
马九近前恭敬行礼:“唐先生,船队靠岸前,便有南直隶地方官员和卫所将领前来拜见沈大人……沈大人之前吩咐过,说这些事全部交由您来处置,特地让在下来跟您说一声,是否请这些人进入营地?”
唐寅这才知道昨日沈溪并非开玩笑,果真将所有迎来送往的事交给他处置,顿时感觉肩头一股压力。
唐寅想了想,吩咐道:“行军在外,哪里有那么多闲工夫见外人?跟他们说一声,请他们回去吧。”
在唐寅看来,既然见或者不见最后都是拒绝收礼,那还不如从开始就不见,如此也省了那些人开口说行贿之事,大家伙儿都相安无事。
不过马九显得有几分为难:“唐先生,这些都是地方上的官员和勋贵派来的,背后都是什么侯、伯以及巡抚、都指挥使之类的显贵,若派人挥退会有失礼数,只有见过后,问明是何事,再决定是否应该送客。”
马九的话令唐寅一愣。
略微思索后,唐寅才明白马九的意思,现在不是说直接避而不见便可,或许那些来的人并不是送礼,单纯只是为熟络一下感情,哪怕是来送礼也要客客气气,人家笑脸而来,你直接摆脸色避而不见,那在道义上先天就落了下乘。
唐寅心想:“说的也是,若直接避而不见的话,沈之厚以后还怎么在朝中立足?他这个官看起来是凭真本事,但也需要打点人际关系,需要地方上的人配合行事,若成了孤家寡人,以后政令难出京城,做什么事情都会被人掣肘,俗话说小鬼难缠,得罪人没什么好处。”
等他再看向马九时,心里有些懊恼:“连马九这等粗人都明白的道理,为何我之前就没想过?看来这官场中事,还需要我多加历练才行。”
唐寅道:“马将军所言极是,若不好好应付这群人,他们给咱们找麻烦当如何?这已到南直隶地面,可能南京六部也派人来了吧!”
说话间,他跟马九一起往营门口走去。
此时大军已围着沿江驿站扎营。
营地绵延二三里之远,本来唐寅要步行而去,不过才走出几步已有随从将他跟马九的战马给牵过来。
唐寅骑着马,带着马九一路到了营门口,没等下马便见到营地外停着几十辆马车,排成长长一列队伍,唐寅摇了摇头:“这么多马车,说不是来送礼的,谁会相信?”
……
……
到了临时准备的迎宾帐篷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