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苑在一旁等着看好戏,却发现朱厚照脸上的怒色正逐渐消弭。
朱厚照语气仍旧显得很冷漠:“朕派你带兵渡江,结果你只取得寸功就跟朕上疏奏捷,朕还以为你打了多大的胜仗,其实不外乎如此!现在对前线战报又调查不详,险些让朕误判战局……你真是好大的罪过。”
江彬赶紧又跪下来磕头:“请陛下降罪。”
朱厚照摆摆手,沉声道:“朕体谅你,这次魏国公战败责任不在你身上,而且逆王实在狡猾,居然会在九华山地区囤积重兵,还引诱魏国公上当,进入他预设的伏击圈……若非你渡江打草惊蛇,或许逆王再准备个两三天,结果会更糟糕。”
张苑本以为朱厚照要治江彬的罪,正幸灾乐祸,未料居然主动帮江彬开脱,一时间傻眼了……宁王选择的开战时间,只是比江彬渡江作战晚了半天,蓄谋已久,怎么都说不上打草惊蛇吧?
朱厚照再道:“现在魏国公所部折损近半,好在依然能够坚持……反而是逆王现在很为难,他行迹败露,驻军地点距离江西有两百多里,仅仅依靠占据的一两座城池和几个镇子,根本凑集不到足够的粮草!现在青阳县城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张苑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说……”
朱厚照站起来:“朕决定派出兵马不断骚扰逆王粮道,让其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那时他只能乖乖地夹着尾巴,领军逃回江西境内!”
……
……
张苑到最后也没想明白,皇帝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居然这个时候了还要主动出击。
不过他知道朱厚照派出的是江彬和许泰后,又觉得这个决定非常英明,反正是让江彬和许泰去趟浑水,跟自己没关系,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可以继续堂而皇之控制皇帝言路,逐渐化解江彬在朱厚照跟前设置的一系列壁垒。
朱厚照在屏退江彬和许泰后,又留下张苑和小拧子。
张苑大概明白皇帝的意思,可能是对调沈溪参战的命令后悔了。
张苑道:“陛下,既然现在已知逆王已陷入进退维谷的两难境地,徐老公爷又统领兵马稳守城池,局势并未恶化,那咱是否还要必要调沈大人过来?”
朱厚照非常犹豫,支支吾吾半晌后道:“你还别说,这真是个问题,若是让沈尚书来安庆府城的话,朕将颜面无才……本以为这一仗输定了,但其实我们只是牺牲部分人马,而换得战略上的主动,其实不算亏啊。”
张苑心想:“什么不亏,简直亏死了,你这是强行找补啊!”
朱厚照再道:“如果现在把传召的人追回来,时间上来得及吗?”
张苑有些犹豫,最后道:“陛下,就算来不及,其实也可以补下一道圣旨,改变之前调兵军令,让沈尚书整顿兵马,随时准备增援,但在接到下一道圣旨前,不得轻举妄动……如此不就行了吗?”
“妙!理应如此。”
朱厚照一拍大腿,兴奋地说道,“沈尚书确实不用着急过来驰援,让他先把兵马准备好,若是朕有需要的话再征调他,但现在看来,或许用不上了!”
……
……
朱厚照又一次出尔反尔。
不过对于深谙朱厚照性格的人来说,早就见怪不怪。
朱厚照发现自己小命受到威胁时,自然想到最大的靠山,也就是老师沈溪出手,但在发现自己其实一点儿危险都没有,甚至还能再嘚瑟一阵子的时候,就没心情找沈溪帮忙了。
张苑回去后赶紧草拟了一份诏书,给朱厚照过目后,便迅速发了出去。
一来是要追回之前派去调沈溪出兵的信使,二来是改变之前调沈溪出兵安庆府的战略,只是让其筹备兵马,随时准备增援。
圣旨发出去后,张苑终于可以松口气,他出了行在准备回屋睡个好觉时,小拧子主动过来搭讪。
“小拧子,你不在陛下跟前伺候,跑来咱家这里作何?是陛下派你来询问军情的吗?”张苑对小拧子抱有很大的敌意。
小拧子道:“张公公,有些事咱别藏着掖着,其实你早就想调沈大人兵马过来,只是一直不敢对陛下说,是吧?”
张苑撇了撇嘴:“你个小东西,瞎猜什么?”
小拧子凑上前道:“你也看出来了,现在江彬深得陛下信任,想要铲除他,光靠咱的能力怕是不行。毕竟咱是靠陛下的信任过活,江彬比咱更得圣宠,怎么能扳倒?若是沈大人出马情况就不一样了……”
张苑皱眉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小拧子道:“咱应该促成沈大人出山……最好是调沈大人的兵马到安庆府城来,由沈大人亲自出手对付江彬这个不识相的家伙。”
“咱跟沈大人是老交情,相信他愿意帮我们一把。”
ww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