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很无奈。
刘瑾倒台后,朱厚照迫切要找一个能帮助他打理朝政的心腹,这个人显然不是内阁首辅谢迁,而是沈溪。
朱厚照对沈溪的信任,是促成刘瑾倒台的主要原因,换作其他任何人跟朱厚照进言铲除刘瑾,怕都得不到今日结局,但事后论功请赏时,谢迁怎么都不会让皇帝乱来。
朱厚照恼火地问道:“怎么什么都不合适?难道朕说的话不好使?”
谢迁强硬地回道:“朝廷规矩如此,请陛下不要破坏,如此会让朝中大臣对陛下有所非议。”
“朕看谁敢!”朱厚照气呼呼地说了一句,不过他没有继续跟谢迁抬杠,而是转头看向沈溪,“沈卿家如何看待此事?”
没等沈溪回答,谢迁已瞪了过来。
沈溪无奈地道:“陛下,以微臣看来,调梁储梁大学士回京为阁臣为妥……至于新的大学士人选,可由翰苑商议,推举名单,交由礼部和内阁议定,最后由陛下审阅批准便可。”
朱厚照点头:“那就如此吧,朕有些累了,具体名单就交由翰苑拟定,朕只等最后确定人选。”
说到这里,朱厚照已不想继续说下去,站起身来,准备去宫市风流快活,这时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之前查抄刘府的财货,可运到内库?”
朱厚照的目光落到沈溪身上,谢迁却抢白:“陛下,查抄刘府所获脏银,理应纳入户部府库……”
朱厚照生气地道:“谢阁老,刘瑾乃宫内太监,他贪墨的银子本该属于皇室所有,怎么可能纳入户部库房?这算是哪门子的道理?朕不同意!即刻把所有脏银清点完毕,送至内库!”
这件事沈溪不想掺和,谢迁之前跟他提及,他态度已非常明确,你谢老儿有意见只管跟皇帝建言,跟我说没有任何意义,谢迁从沈溪那里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只能跑到朱厚照这里来极力争取。
谢迁继续道:“陛下,这两年阉党贪墨所得银两,基本都是自九边府库调拨,使得戍边将士缺少必要的粮食物资,贼逆还打着治理屯田的名义敛财,若陛下可以归还,必将赢得将士拥戴!”
“哼,什么将士拥戴,朕不听这些,只管送到宫中,朕不是跟你谢尚书商议,而是下的口谕,只管照办便可。”
朱厚照态度坚决,“这件事本不就由谢尚书处置……沈先生,刘府案子一直为你负责,这次照旧,刘府起获的钱财不必走六部渠道……哦对了,那些列入阉党名录的官员府宅一并查抄,若发现有贪墨银两,一并处置……归附阉党没做恶事可以宽宥,但牵涉贪赃枉法却不能豁免!”
说完,朱厚照拂袖往内殿去了。
谢迁想上前阻拦,但他才迈出两步,朱厚照已一溜烟钻进后殿门帘消失不见。
“咳咳咳……”
或许是动了肝火,谢迁不由剧烈咳嗽起来,他这时才记起,自己还未及把启用刘健和李东阳的事情说出。
……
……
谢迁气息不顺,因咳嗽导致一张老脸通红。
等他稍微平复,看到沈溪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顿时横眉怒对,目光中满是恼火。
洪钟提醒:“谢阁老,吾等是否该回去了?”
谢迁长叹一声,没有跟沈溪交流便转身离开。
其他参与接见的御史言官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言的机会,此时跟着谢迁一起往外走。洪钟本想跟上去与谢迁说上几句,但谢迁谁都不理会,只是带着杨廷和往文渊阁去了。
洪钟只能过来跟沈溪交谈。
洪钟道:“沈尚书,你看陛下的意思,除了刘府脏银,尚且有其余阉党官员府宅需要查抄,但之前陛下似乎又要赦免这些朝臣,二者意见相悖,若执意查抄阉党官员府宅的话,难免会人心惶惶……”
沈溪打量洪钟一眼:“陛下说要查抄,难道我等还敢抗旨不遵不成?”
洪钟苦笑道:“但若是引起朝野动荡的话……”
沈溪道:“此事陛下安排在下去办,那就由在下来当这个坏人,若归附阉党的官员,并未贪赃枉法,在下也不会对这些人有所刁难。”
洪钟不由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他看来,但凡做官的,哪个能保证自己不贪赃枉法?就连自认清廉的洪钟,过去几年所得俸禄外的孝敬也不在少数,所以他很怕沈溪顺藤摸瓜,把阉党案扩大化。
沈溪和洪钟一道出宫,路上洪钟没再提关于查抄阉党官员府宅的事情。
出了大明门,一帮大臣已等候在那儿,都想知道谢迁和沈溪等人去面圣的结果。因谢迁和杨廷和去了文渊阁,这些人尚不知宫里的情况。
沈溪虽然在中枢为官日子不短,但在场大臣,他认识的极少,过去一年里,刘瑾把京官里里外外折腾了好几遍,但凡跟他作对的不是罢官去职便是下狱冤死,以至于出现许多新面孔。
不过这些人中,却有一人沈溪认得,正是昨夜跟他一起入宫面圣的杨一清。
杨一清看到沈溪,主动迎上前,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