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经营药铺,对于草药当然是门清,但他不想解释太多,只是摇摇头故作不知。
至于于步诚和令中杰,也对谢铎的府邸充满诧异,这会儿他们简直以为自己走错了门庭,这“谢老先生”不太可能是前南京国子监祭酒谢铎吧?不然就算谢铎想低调,朝廷也不断然不会如此亏待他。
半晌后,小厮扶着个拄着拐棍的老人走了出来。
沈溪看了过去,虽然比之六年前相见时苍老些许,但沈溪一眼还是认出这就是那个没什么官架子的钦差。
至于谢铎为何会拄着拐棍,看起来行动不便,沈溪初时以为谢铎年老,力不能支,但仔细观察后,发现谢铎步伐稳健,手脚平稳,这衰老的模样多半是故意装出来的……
或者谢铎是想让这几个后生出去后传扬。说他的确年老体迈,连路都走不动了,根本就不可能出仕,正好达到其避免少见或者不见客人的意图。
“宁化举子沈溪。见过谢老祭酒。”沈溪上前行礼,同时将谢铎身份言明,打消另外三人的疑虑。
苏通等人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上前恭敬见礼。
谢铎笑道:“你真是当初那个小家伙沈溪?好些年没见,一下子长大许多。若你不打招呼,我还不敢相认呢!”
谢铎对沈溪很亲切,就好像自家长辈对晚辈一般。
于步诚满腹疑窦:“这位老先生看着不像谢老祭酒啊,莫非这两个福建来人,找人串通好演戏,骗财骗色?”
但随即想到是自己主动找苏通请求“入伙”来见谢铎,对方二人尤其是这个年少的,丝毫也没有劝诱之语,越发觉得事情蹊跷。
关键是谢铎怎会跟一个十二岁的后生这般熟稔?难道沈溪跟谢老祭酒之间有亲戚关系?
“老祭酒说的是,学生已经长大了。头年汀州府院试第二,今年福建乡试,侥幸得了解元。”
沈溪把自己近年的成绩汇报给谢铎听,怎么说谢铎也算对他礼遇有加。人家表现得对你亲近,你也要表现得恰如其分,总之是礼多人不怪。
谢铎满意地点了点头,撸撸胡子:“此事老夫已有耳闻,着实为你高兴。走,到里面说话。”
沈溪上去搀扶谢铎,就好像真正的爷孙一般。
苏通三人跟在后面。就连苏通也心生怀疑:“沈老弟怎么可能早年与谢老祭酒相识?这莫非是另一位谢先生?”
可到了谢铎的书房,等苏通和于步诚等人见到书架上琳琅满目的藏书,一个个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宋版书甚至是绝版书比比皆是。
谢铎是有明一朝最著名的藏书家,成化四年。其父便在家乡桃溪建“贞则堂”,后来他又于“贞则堂”之东建藏书阁为“朝阳阁”。第一次辞官后,谢铎以中秘图书以及四方所购置于“朝阳阁”中。
有的书如《尚书》、《西汉书》、《韩柳李杜集》残缺不全,又多方鸠集,与其他收按类收藏。藏书达数万卷。编有《朝阳阁书目》,并著有《桃溪集》、《伊洛渊源续录》、《尊乡录》等。
如今书屋里的书。不过是谢铎近期收集所得,但即便这样,也远非一般“老先生”能做到。
苏通三人咋舌不已:“怪不得当了朝官连房子都买不起,感情把钱都用来收拢书籍了。”
谢铎对于自己的藏书也很满意,见苏通看到书后正欲伸手,随即意识到什么马上又收了回去,不由笑道:
“书本来就是拿来让人看的,你们若想看,只管翻阅便是,只是不许带出这屋子。若身上有火信,也先留在门外。”
这年头的人,很多都会带着火折子出门,因为这书房里藏书多,属于易燃物品,里面别说火折子,就连烛台就没准备。
由此可见,谢铎不会在这书房里挑灯夜读。
苏通三人很高兴,这次来拜访谢铎,能一睹许多绝版书的真容,足够夸耀一辈子了。
谢铎笑道:“小沈溪,多年没见,我后院种了几株外间不常见的药草,正好你懂这些,帮老朽看看如何?”
“是。”
沈溪知道谢铎是要借一步说话,恭敬应了,随谢铎一起往后院去。
还没出后堂,谢铎就把拐杖交给旁边侍候的小厮,身体站直,腿脚也恢复了灵便。沈溪故作惊讶,谢铎活络一下筋骨,道:“可别对外人说啊!”
“学生明白。”沈溪道。
谢铎感慨地说:“听闻这届福建乡试解元,名叫沈溪,我还惊讶了一下,算了算你年岁,不过才十二三,只想或事有凑巧?但后来又听说这沈溪是宁化人,便知是你无疑了。福建乡试解元,真是年少有为呀!”
沈溪没想到谢铎远在南京,对他的事也打听得这般清楚,心里不由带着几分感激:“学生初至应天府,本该马上来见,只是……”
“只是怕吃闭门羹,是吗?却也怪不得你。”谢铎笑道,“若你到了南京,过门不入,我才不会原谅你。幸好让家仆找到了……挺好的,你马上就要到太学,在里面用心读上几年,对你的帮助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