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赴任湖广的封疆大吏级别官员,一共两位,分别是两省督抚沈溪以及新任湖广左布政使马天禄。
只是马天禄抵达的时间要迟一些,地方官员对于马天禄也不会像迎接沈溪这般隆重。
论朝中的资历,马天禄或许比沈溪高多了,但若论圣宠和手上的权力,马天禄跟沈溪相比远有不及。
湖广三司衙门都在武昌府城,只有行都司驻地是与川陕接壤的郧阳府。
此番布政使司衙门出面负责迎接沈溪的是左参政郭少恒,都司衙门则是以武昌左卫卫指挥使崔涯为主导。
至于按察使司方面,由于湖广按察使出缺,群龙无首,臬司衙门并未特别派人前来迎接。
车队来到武昌府城南面的接官亭,远远便见到迎接的队伍,这次沈溪避无可避,到了治所,他不想进城也得进。
武昌府治所乃江夏县城,东有洪山、龟山,西临大江,乃长江中游第一大城。作为湖广行省治所,城墙巍峨高耸,城南以巡司河为界,城东毗邻南湖和东湖,城北则界沙湖,中间则由护城河相连。
官道笔直,一道石拱桥横跨巡司河,北面河岸边就是接官亭。
沈溪下了马车,站在跨度二三十米的石拱桥上,感受一番清凉的河风,这才继续前行。
当日出城迎接以士绅居多,这跟九江府摆下的排场不同,因为涉及到督抚治所的问题,为了不给沈溪造成困扰,防止败坏新任督抚大人的官声,不让沈溪落得“扰民”的骂名,地方官府对于欢迎仪式做了周全的安排,官绅一律在接官亭迎候。
城中不设任何迎接活动,甚至没有张贴榜文告知沈溪的到来,当然这只能瞒着普通民众,在武昌府官绅中根本不是什么秘密。
郭少恒、崔涯等人带着一众士绅来到沈溪面前,恭敬行礼。
郭少恒在湖广左布政使出缺、右布政使又称病不出时,一直暂代布政使事,这次迎接由他主持,此人是一个年近五十的老派儒官,宦海沉浮多年经验丰富,就连对沈溪鞠躬行礼,也带着很多门道,既让沈溪觉得有面子,又不会显得卑躬屈膝。
“……沈大人,请让下官为您引荐武昌府地方士绅……”
郭少恒一看就收受本地乡绅不少好处,督抚大人到来先不管别的第一时间便引荐士绅。
因知道沈溪手中权限很大,随便一句话就能改变武昌府乃至整个湖广行省的权力结构,本地士绅对沈溪的恭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所有人都恨不能跪下来给沈溪磕头表达忠心,但又怕唐突上官,想送礼却碍于之前布政使司衙门交待,只能竭力表达对沈溪的仰慕,并说明之后定会登府造访。
会见的人实在太多,沈溪的脑子虽然好使,基本能记得住,但他却不会刻意留意。他知道,这些地方士绅基本把湖广行省的官商买卖瓜分完了,关系百姓民生却又被朝廷垄断的茶叶、食盐、铁器等贸易,基本被这些人攥在手中。
因为之前南方对于北方战事细节不甚了解,尚未有更多关于对鞑靼人作战的消息传来,沈溪的到来,让当地士绅都觉得不好应付。
毕竟官商买卖多少都会有克扣、掺假、走私和偷漏税款等情况,沈溪如果真的要彻查,没有一家是干净的,就看沈溪这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有多旺,清查力度如何,以及针对哪些家族。
谁都不想成为沈溪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沈溪旅途劳顿,本想直接进城休息,郭少恒道:“沈大人,您到来湖广,最应上黄鹤楼看看,那里是我们武昌府第一名胜!风景秀丽,最适合文人雅士观瞻,沈大人您少年英才,更应登高望远,将来必更进一步!”
这话听起来并没有刻意恭维,但沈溪稍微琢磨一下就发现,对方只差说自己将来必然能升官发财了。
沈溪眉头微皱,道:“黄鹤楼名声在外,本官早就想一览风采,却苦无机会前来武昌府,现在终于可以满足心愿了。但今曰本官太过疲倦,不知可否先行回衙邸歇息?”
郭少恒见沈溪不停地打呵欠,知道督抚大人确实疲乏了,但许多事情早就安排妥当,实在没有办法贸然取消,只能硬着头皮劝说:“沈大人旅途劳顿,本该回去歇息,但湖广地方士绅……都等着瞻仰您的风采……”
弦外有音啊!
不用解说沈溪便知道,黄鹤楼那边已经设好宴席,届时出席的不但有身边这些士绅,估计黄鹤楼那边还等候了不少人。
但不管怎么说,有资格列席接风宴的必然是武昌府地位尊崇的存在。
此时,如果沈溪“识相”的话,应该顶着旅途劳顿前去应酬一番,先让地方士绅吃一颗定心丸,顺便再摆一番脸色,言明自己的规矩,恩威并施,算是给接下来的地方改革预热。
但沈溪这会儿实在太过疲倦,长途颠簸下来身体酸痛,最想的是找个高床软枕好好睡一觉。
而且这次沈溪到地方,并没有大刀阔斧改革之心,他只是前来履行督抚职责,回头顺便整合一下湖广、江赣之地的商场,但断不至于把那些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