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回到军事学堂,熙儿奉召到来,将她了解到的情况详细汇报。
“……钱宁去了顺天府,促成钟夫人跟她丈夫和离,怕是这会儿陛下已迎钟夫人入豹房了!”
熙儿做出自己的判断。
沈溪道:“若陛下真将钟夫人迎进豹房,今天就不会回宫了……嗯,看来这中间出了点儿变故!”
熙儿问道:“大人,您认为钟夫人还没进豹房?是否需要调查她的下落,将其……营救出来?”
“没什么意义!”
沈溪摇头道,“此女跟陛下有些渊源,就算找到她,也未必能将其带走,这得取决她本人的意愿。这世上从来不缺攀龙附凤的女人,譬如历史上的杨贵妃,本是玄宗之子寿王的妃子,结果嫁入宫门也就心安理得当她的贵妃,名留史册。”
“退一步讲,就算钟夫人是被强掳至京,对于入宫心不甘情不愿,但将其带走意味着咱们要跟陛下为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她一家老小逃到齐鲁之地都被人逮回来,还有何处可去?”
熙儿脸上满是惋惜:“如今钟夫人跟钟家断绝关系,陛下若要将其纳入豹房,似乎……合情合理。”
“仗势欺人啊!”
沈溪感叹道,“无论陛下和钱宁做出何等弥补,这件事背后都透着罪恶,只是暂不知中间出了什么变故,钟夫人没有入豹房!你回去后查查这女子被安置在何处,不要打草惊蛇,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不得让钱宁嗅到什么风声!”
“是,大人!”熙儿行礼领命。
沈溪站起身来:“你姐姐会在两天内赶回京城,等她回来,你们到城东渔民胡同一处宅子安顿下来,以前那个小院别回去了,这里是钥匙……这宅子蛮大,前后共四进,曾是前户部张郎中的宅院,一个月前张郎中下放地方为官,便将宅子出售,我找人买了下来。你们可以买一些丫鬟婆子回去,银子只管账上支取便是。”
熙儿睁大眼,想说什么,但碍于自己跟沈溪地位实在太过悬殊,最后缄默不言。
沈溪道:“关于钟夫人的事情,不要牵扯太多,我会仔细权衡利弊……若情况真需要我们将此女送走,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但这件事不能由你和你师姐自行作决定,切记听命行事!”
……
……
这一天沈溪终归没见到朱厚照。
根据事后得知,朱厚照醒来后便去豹房吃喝玩乐,直到次日早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宫,然后在乾清宫召见沈溪。
沈溪接连被放两次鸽子,终于顺利面圣,但此时朱厚照精神非常差,沈溪甚至不知自己来得是否合适。
“……沈先生,你有什么话直说吧,朕有些困了,需要回去补上一觉,沈先生最好挑重点说。”
随着宣府战事结束,朱厚照没了之前的谦卑,对沈溪的态度近乎敷衍。
沈溪心里感叹,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宣府将士请功名册在此,请陛下御览。”
说完,沈溪将奏本拿出,张苑接过后呈送于朱厚照面前。
朱厚照打开奏本匆匆翻了一遍,也不知看进去多少,末了点头:“很好,兵部这份总结很完善,朕很满意。”
言语中敷衍的成分非常大,沈溪听到后甚至不想接茬。
朱厚照将奏本放下,打量沈溪,道:“沈先生,既然功劳已整理完毕,朕认为,便按照功劳簿上呈列内容,对有功将士进行颁赏便可,这件事交由兵部和礼部协同完成,最近礼部周尚书请辞,他年岁不小了……沈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周经请辞,还是沈溪的手笔。
这次宣府战事,甘肃军务总制曹元功劳不小,尽管沈溪知道此人是阉党骨干,不想将他调回京城,但眼看刘瑾回朝,有些事实在难以阻止。
周经跟曹元怎么说也是翁婿关系,沈溪不想让周经这样的老臣晚节不保,所以干脆让谢迁劝说周经请辞,周经没怎么考虑便应允了。
周经递交辞呈后,朱厚照似乎也有更换礼部尚书的意思,所以想问问沈溪是何意见。
沈溪道:“周尚书年老体迈,很多时候难以顾及朝政,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实乃人之常情,陛下可应允。”
朱厚照点头:“朕也是这样的想法,但却不知,谁能顶替周尚书?毕竟眼前就是前线将士凯旋回朝的庆功大典,前面都是周尚书在操办,现在临时更迭负责人,怕不那么合适吧?”
言语中,朱厚照对周经依然很信任。
这种信任,是建立在周经的办事能力上。
朝中这么多大臣,周经的能力算是出类拔萃的,就算如今已老迈不堪,但行事依然雷厉风行,面面俱到。
对于新的礼部尚书人选,沈溪不打算举荐,这问题非常敏感,他怕自己贸然建言的话会被人攻讦。
毕竟沈溪只是兵部尚书,不是当朝首辅,也不是在朝会这样公开的场合。礼部尚书在朝中的地位,尚在兵部尚书之上,沈溪僭越举荐显然不那么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