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俌和魏彬被押送至京城,没有被关押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大牢,而是被临时看押在城内一处官家宅院,算是被圈禁。
这还是沈溪帮忙通融的结果,不然的话二人进京师之后就会被押送进大牢,少不得受苦。
刑部那边很紧张,尤其是刑部尚书张子麟。
张子麟在没法跟皇帝请示的情况下,只能向朝中要员请示,只要地位比他高的,近乎走了个遍,最后来到沈溪的小院求助。
“……之厚,想必你也看到了,如今陛下似乎并不太想理会这案子,上奏都已发出五六天了,陛下仍没放出任何风声来。”
张子麟用试探的目光打量沈溪。
沈溪微微眯眼:“此案非要在年前定下来?”
张子麟道:“那倒不用如此着急,可时间久了,江南人心不稳……此二人尤其是魏国公在南方势力根深蒂固,出了乱子谁能承担责任?”
沈溪摇头:“可此案并非由刑部主理,不是吗?”
“可是……断案怎么都绕不开刑部吧?”张子麟继续为难地道。就本心而言,他肯定不想理会这事,尤其涉及累世勋贵,稍微不慎就会引发连锁反应。但正如他所言,刑部负责的就是刑狱之事,他如果不积极主动点,会被人参劾尸位素餐,所以才来向沈溪求助。
沈溪道:“那就先等陛下谕旨到了,再看如何断案……锦衣卫把人看着,三法司的人连犯人的面都见不到,谈何审案?再者,没有陛下的旨意,谁能动魏国公他们?”
张子麟终于明白过来,恭敬行礼:“那一切就仰仗沈中堂了。”
沈溪是第一次被人称呼“中堂”,在这时代,中堂虽然并非一定是首辅的专有称谓,但很多时候确实只有称呼首辅才会如此。
以沈溪的资历,别人称呼他一声“中堂”,便等于承认他朝中第一人的地位。
张子麟以前跟阉党牵扯不清,若非沈溪帮忙,他可能早就被定性为阉党给下狱问罪,旁人对沈溪或许只有同僚之情,但张子麟对沈溪却一直心怀感激。
当然以张子麟的秉性,很愿意拉帮结派。
谁在朝中掌权,他就愿意向谁靠拢,现在朝中一大帮人都如此。
而如今的沈溪恰恰就是朝中最大的山头,无人出其右,自然要好好巴结。
……
……
徐俌和魏彬被押送至京师,暂时没被问罪,但朝中上下都清楚,这两位罪名可大可小。
最大可能会被判斩,最低则可能平安无事打道回府。
问题的关键便在于朱厚照作何想法,还有会以怎样的量刑标准来对待。
徐家派人到京城来活动,先是联络勋贵,尤其是定国公府,更是走动频繁,希望看在同为中山王徐达之后,拉徐俌一把。
首代定国公徐增寿乃魏国公徐达第四子,母孙夫人。明成祖朱棣妻弟。以父荫官至左都督,靖难时被建文帝以私通燕军之罪诛杀,永乐二年追封定国公,爵位世袭。
目前定国公已传至第五代,因上一代也就是景泰六年袭爵的徐永宁在成化二年坐误毁制书,被勒令赋闲在家,当代定国公徐光祚实际上是徐永宁之孙,于弘治十七年袭爵,可惜一直没有受两代皇帝重用,所以能给予魏国公的帮助并不大。
此外,徐家还走了三法司那边的门路,希望能为徐俌开脱。
徐家最怕的是朝廷以“通倭”和“谋逆”两大罪名来给徐俌定罪,还担心徐俌会被追究之前九华山一战失败的罪责……
以前徐俌得势时,没人会担心这个,但现在徐俌已被剥夺爵位和官职,押送至京师,就跟待宰羔羊差不多。
徐家人找到钱宁,一改之前的傲慢,送上厚礼,毕竟正是皇帝派钱宁到江南调查地方官员的罪行,这才拔出萝卜带出泥来的。
钱宁乃是重利的小人,收了徐家的礼,却不想办事,反而拿出一副“这事跟我没多大关系”的态度,表示自己会善待徐俌,保管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但定罪和量刑方面就不是他能力所及了。
这天徐程又到钱宁府上询问情况,却被钱府下人给赶了出来。
徐程厚着脸皮在钱府门前等了一天,才见到了钱宁本人。
钱宁见到徐程,一脸厌恶之色:“你来找我作何?要找,你找沈大人去,只有沈大人才能帮上忙,锦衣卫只管抓人,不管定罪。”
徐程苦着脸道:“这不是沈家门不好进吗……”
钱宁道:“你进不了沈家门,大可像现在这般,在沈国公府外赖着不走……难道你要我帮你进沈家?总归这件事我已做到仁至义尽,若你再不走的话,别怪我不客气!不是要对付你,而是对你们家公爷。”
钱宁觉得以人身安全威胁徐程不易,干脆拿徐俌的安危作为威胁。
果然这招非常好使,徐俌紧张摆手:“钱大人,您可莫要为难我家公爷,要不这样吧……我们再送上两千两银子,您帮忙疏通一番,至少让小人见到沈大人,不知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