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恕的自制力一向称得上不错。
之前代表空降兵特种部队参加国际赛事,数日的艰苦训练也没让他的意志力松懈。
现在却被一个软乎乎的小姑娘弄得无措且毫无章法。
醉酒后,棠宁似乎很认真地思考着他话里的含义,然而被抱起的那一刻,所有的想法似乎又幻化成泡沫,转瞬即逝。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皱着巴掌大的小脸嘟囔道:“老坏蛋……放我下来。”
连小叔叔都不啃喊了,可见醉的不轻。
弄得像谁欺负了她似的。
程怀恕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被褥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口吻里的自持不容忽视:“睡觉。”
男人长身玉立,眉骨深邃,就是西服的蓝衬皱了,显得有几分狼狈。
棠宁感觉到眼前的情形越来越模糊,眼皮子也很沉,点头如捣蒜道:“哦……”
看起来是挺乖的。
程怀恕以为她终于能不闹腾了,下一秒衣角就被一道不大不小的力量给拽住。
棠宁较真地说:“可是我还没洗澡。”
她周身全是果酒的甜腻气息,随着呼吸的吐纳愈发明显。
程怀恕耐着性子,语气温和道:“明天早上再洗。”
这个时候放她一个人去浴室洗澡,指不定又会不依不饶的。
他半蹲下来,身体前倾,将手遮在她的眼前,接着摁灭掉房间的灯。
男人的声线温润如月光,只是说:“宁宁,早点休息。”
房间再次陷落黑暗,只听得见他关上房门时的吱呀声。
棠宁在模糊的意识中好像还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不是十七岁,而是终于长大。
程怀恕的眼睛也恢复了,一身空军军装,清冷挺括,温柔地朝她伸出手。
秋雨不歇,闪电划开云层,雷声阵阵翻涌。
才睡到没一个小时,棠宁从光怪陆离的梦境醒来。
狂风吹着窗户,猎猎作响,雨滴沿着玻璃淌下,房间的空气也很闷。
她捞过软绵绵的物件,以为是抱枕,怀里空空的感觉终于有所充实。
没开灯,棠宁模糊地凭借着下意识朝走廊另一边的房间走去,一路走得磕磕绊绊。
打开门,程怀恕除了听到了更清晰的雨声,就是她趿着拖鞋的声音。
少女还以为是在梦境里能为所欲为,嗓音甜软道:“小叔叔……打雷了。”
程怀恕接过话茬:“嗯,我知道。”
接下来便相当有耐心地等着她下一句。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语意娇嗔:“我要洗澡,不然睡不着……”
程怀恕就知道她没那么容易偃旗息鼓,刚想把她抱回房间再说,可一伸手,就触及到了她怀里抱着的枕头。
敢情还自带卷铺盖过来的?!
棠宁抱得相当牢,他怎么让她松手都不肯。
他真是要被气笑了。
程怀恕松了口吻,揉着她脑袋:“行,把睡衣拿着去洗澡。”
棠宁揪了件睡裙,似是很着急地跑去浴室,风风火火一阵,接着就传来水雾冲刷的声音。
程怀恕一直在浴室外等她,过程中还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奶白色的烟雾,能消解许多莫名的躁动。
直到浴室水停,棠宁穿着平整的睡裙从浴室出来,皮肤上晕染了些许绯红,像一颗刚剥开的荔枝。
她看着眼前挺拔又颀长的身影,蠢蠢欲动,又固执地选择保留心中的秘密,最终勾起一抹笑:“小叔叔,晚安。”
走近了,他感知到她发丝的水滴逐渐滴落到他的手背。
程怀恕僵了一瞬,手背湿润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棠宁根本没精神吹头发了,只知道要赶紧去休息。
程怀恕从浴室里拿来吹风机,将她摁在桌前的椅子上,不容置喙道:“坐着。”
她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啊?”
程怀恕的嗓音澄澈如水,解释说:“叔叔帮你吹头发。”
棠宁脑子一片混沌,可心底像是沸水煮热,咕咚咕咚直冒泡。
果然是梦吧,只有在梦境里,她才能肆无忌惮,享受着许多像是女朋友才能拥有的特权。
程怀恕是第一次给人吹头发,动作不熟稔,好在吹了一会儿逐渐掌握到了些技巧,一丝不苟将她绸缎样的长发丝丝缕缕地吹干。
她发质很好,应该用的是青柠味儿的洗发水,味道很清新。
吹风机的声音也不小,眼前热风吹过,棠宁只得闭上眼,享受着以为是梦境带来的短暂的幸福感。
程怀恕停下开关,突然出声喊她:“小朋友。”
他说的很轻,棠宁却感觉到脑内警铃大作。
她眨着眼睫,咬着水润嫣红的唇,以为是程怀恕要训她不懂事,吓得连坐姿都规矩了几分。
他轻滚着喉头,没忍住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