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恕耐着性子,玩味地笑道:“你就那么确定我是好人啊?”
棠宁睁大水濛濛的杏眼看他,似是真的在确认一个事实:“那你是坏人吗?”
她心里清楚,他当然不可能是。
听出来少女语气里的不以为然,他郑重其事地说:“给我一个理由,这件事可以不告诉他们。”
说这话时的程怀恕,有种很强烈的压迫感,让她回避不得。
棠宁也是豁出去了,恳求道:“我想继续跳舞,不想让他们反对。”
影影绰绰的灯光下,他侧脸轮廓流畅,良久才吐出几个字:“行,下不为例。”
看样子程怀恕是同意了,棠宁心里的重担瞬间清零。
仰躺在绵软的床上,她双眸轻闭,心头升起的雀跃感不容忽视。
这个小秘密……只有她跟程怀恕彼此知道。
就像无形的羁绊,从种子开始,慢慢在心底扎根。
可她谁也不能说,包括程澈和程旭。
这个周末,她考完每周一次的测验就要去机构练舞。
虽说是辛苦了点儿,但练舞这事儿风雨无阻,必须要舍得下功夫。
今儿是要排《一枝红艳露凝香》的队形,集训中的小姑娘早早地到了场地。
都还是十六七的少女,个个像是抽条的嫩柳,纤瘦亭匀,很是自觉地开始压腿热身。
棠宁换好舞蹈服,随意一站,袅袅婷婷,完全让人挪不开眼。
本来还叽叽喳喳的场子,在秦玉真进来后,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秦玉真是出了名的严师,绝对不会因谁在喊痛就在训练中心软。
确认人都到齐后,她扫视一圈,说:“今天很重要的是要选出主舞的位置,有一段单独表现花苞绽放的部分,是全舞最精彩的时刻,大家自觉点,一个一个上来试。”
郁夏昂着下巴,率先举了手:“老师,我先来。”
郁夏古典舞功底好,基础功扎实,一套舞下来,舞蹈动作流畅,表情也到位。
秦玉真满意地点点头:“表现的不错,下一个。”
轮到棠宁的时候,她只是想象着花苞盛放的每一个惊艳的刹那,全神贯注到舞蹈的节奏里。
令人沉浸的古典音乐里,少女跪在地板上,探出白皙的手,模拟花苞的探头,软与媚之间,节奏控制的恰到好处。
最后,所有的蛰伏化为迈步旋转的动作,一时间行云流水,美轮美奂。
仿佛置身的不是训练室,而是真正的舞台。
不仅其他人看得目不转睛,秦玉真也鼓起掌来。
她显然已经有了最佳人选,认定道:“棠宁,主舞暂先由你担任。”
“不过其他的同学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付出多少,舞台上就会呈现多少,努力这东西骗不了人。”
……
舞蹈排练完,棠宁还留在舞蹈教室里加练。
镜子里的少女皮肤白皙,明艳动人,每一个动作都力求做到极致。
一直到教室要关了,她才收拾好东西出来。
机构的大门关了,棠宁就从后门出去,刚往前走了几步,一行人就拦住了她的去路。
为首的咧着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问:“你是棠宁吗?”
棠宁下意识抓紧了背包的带子,警惕道:“怎么了?”
说实话,她心头涌起不妙的预感,像是细细密密的针,每一下都刺入血肉。
前些天棠宁回家的时候,苏茴跟程柏城还在议论那件事,不让她听到,就是为了保护她。
那人酒气熏天,不耐烦地说:“你舅舅欠了钱,现在我们找不到他人,他说可以来找你还。”
她回避着他的视线,言辞坚定:“我不认识你们说的人是谁。”
男人看着她的样子比对了一番,嗤笑了声:“没找错,就是你。”
棠宁又想起之前好几次不愉快的经历,男人龇着一口黄牙,贼眉鼠眼地纠缠她。
“舅舅找你周济点儿。”
“你没钱?程家没给你钱吗?”
“不要跟我装不认识,你别忘了,你还是你妈生的呢?一口一个程家,我告诉你,你现在就是他妈的孤儿!”
母亲去世后,耿岩就愈发无法无天,先前棠宁去江城舅舅家住过一段时间,听见的永远只有无休止的打骂声。
她被锁在房间里,望着防盗网外面的世界,像一只囚笼里的鸟。
后来,苏茴去看过一次棠宁,于心不忍之下,跟老爷子、程柏城劝说再三,才把这孩子接进程家。
只是没想到耿岩这些年离完婚,吃喝赌——博什么恶习都沾染上了,只会找她和程家的麻烦。
后门这边路黑没什么灯,加之天色已晚,根本没什么人经过。
棠宁咬着牙,压抑下心中的恐惧跟他们周旋着:“你们等一下,我钱都在手机里。”
下一刻,她假装把手伸进包里,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