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欢一冲出大牢石门就发现不对,身体如同灌了铅般变得沉重无比,双脚深深陷入泥泞血污的地面,往前迈的每一步都要耗费比平常数倍的力气。
更令柳清欢心头一沉的是,体内的法力流动突然变得极为缓慢,丹田内宛如一潭死水,就连无时不刻不在自行运转的心法都突然停止。
旁边传来惊叫声,转头一看,一只浑身黑羽的大鸟正可怜巴巴地扑扇着翅膀,它身侧还站着一只银色毛发的天矅贪狼。
“怎么回事?”贪狼发着抖,口吐人言:“我们怎么突然都变回原形了,还无法变回去,禁法禁制?”
“咕咕咕嘎!”凤凰惊恐地用翅膀捂嘴。
“不止这么简单!”柳清欢沉着脸道,他刚试了下,不仅法力没法催动,竟连体内那条金脉也受到了压制,流动变得极为缓慢!
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如今却毫无预兆的突然降临。
艰难地打出一道法诀,柳清欢闭上眼默默感受,半晌道:“这里的空间法则与外界有很大不同,法力也的确不能用了,但……应该不是禁法禁制,而是一种比禁制更强大的,神威!”
柳清欢感觉到了跟那枚冥神印相同的气息,更加浓烈,仿佛无处不在。
那是鬼黎神君留下的,来自已经归隐的众神的气息。
就像低阶修士面对高阶修士,一般凶兽面对神兽,这片宛如刀山血海的大地便被笼罩在神威之下,因为境界相差太大,任何进入者都会被无差别的修为压制。
因此,月謽和幽焾才会变回原形,而他也动用不了法力。
想明白这点,柳清欢睁开眼,想了想,退回到不久前刚走出的牢门。
他取出轩辕剑,又将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从纳戒中取出,对月謽和幽焾道:“要不你们还是回灵兽袋吧?”
月謽有些意动,但见幽焾坚决不肯的样子,只好也跟着摇头。幽焾倒是把黄鸟交给了他,让他先帮忙收进灵兽袋。
“那就走吧。”柳清欢道。
地面软得就像烂泥,踩上去还能踩出血水,那些锋利的尖刃一簇簇、一丛丛,像是长满了剑的草丛,凌乱无章的分布在各处,一不小心就会被割到。
幽焾真身是一只幽冥凤凰,双翅足有数丈宽,此刻只能紧紧缩在身体两侧,但还是无法避免碰到直直插在地上的尖刃。
她痛叫一声,难以忍耐的剧痛猛烈袭来,令她有种全身都被割裂的感觉。
“呜呜好痛!为什么这么痛?”
柳清欢连忙抱住她,免得她乱动,又检查了下她的翅膀,却发现上面没有一点伤痕。
“千万不要碰到这些尖刃!它们割伤的不是肉体,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神魂被割裂不仅是痛,还可能会死!”
然而即使这样,幽焾依然不肯回灵兽袋,小丫头对被关在灵兽袋里深恶痛绝,只能缩成小鸡样紧紧跟在他身边,想飞也飞不起来。
作为天矅贪狼,月謽就要敏捷许多,灵活地绕过地上的尖刃,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大概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幽焾嘀咕道:“我觉得我们肯定找不到那位上神,说不定他已经……不是说众神都归隐了吗,那他肯定也要跟着归隐吧?”
柳清欢摇了摇头,如果说先前他还觉得鬼黎神君很可能已归隐,但自从进入这里,因为弥漫在此境的神威,这种可能反倒降低了很多。
幽焾又问道:“你们说外面那些人什么时候会进来,这么久了怎么连动静都没了?”
就在一人二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刀山血海之中时,无间地狱门前,一群魔人也在犯难。
高逾数丈的石门紧紧闭合着,门上雕刻着地狱十景,一层厚重的黑气笼罩于上,承接着持续不断的攻击,却不见半分消散。
“停手吧。”有人出声道:“这处封印很可能是那位鬼黎神君亲自所设,就算我等真身出手,怕也破不开这扇鬼门。”
炎天回头暴躁地道:“破不开也得破,难道就此放弃不成?”又抱怨道:“酆劒那家伙也太狠了,把地上的东西都搜刮得干干净净,就给我们留个啥都没有的废墟,自己却躲得不见人影!”
凛夜长不善地瞥他一眼,又转头望向远处,目中闪过担忧。
从进入魖清宫以来,他们就发现这座仙宫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不仅没有半分仙气,还鬼气盈天,且早已沦为废墟。
最令人不解的是,他们只在那座石桥上发现些战斗痕迹,酆劒和跟他一起进来的那个手下一起生死不见踪影。
——因为柳清欢是隐匿了身形冲进魖清宫,守在外面的九阶妖修没发觉,所以直到现在,在场之人还不知他的存在。
久攻不下无间地狱之门,性情暴躁的炎天跟人吵了起来,而其他人也都停了手。
这次进来了约摸十来个人,除了凛夜长、炎天、上燡外,后面几天又来了三位同是魔神的分身,剩下的都是驻守银不法地的魔祖,毕竟他们吃肉,也得给下面的人留一口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