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嵩跃得知战报的内容后,心头大震。
战报是发往京城的,乃是宣府镇北关口张家口堡传报在张家口一代发现大批鞑靼骑兵出没的消息,属于紧急战报。
胡嵩跃心想:“还好不是宣府镇,只在张家口堡,就算鞑靼人攻破张家堡口,杀来也需五六日,有足够的时间撤回居庸关!”
之前胡嵩跃还想去见沈溪,提原地扎营休息之事,但在得知这战报之后,他意识到沈溪的判断并不是空穴来风,这会儿鞑靼人很可能惦记上宣府镇了。
如果鞑靼人的主力出现在宣府镇周边地区,以目前自己人马的战斗力,十成中连一成胜算都没有。
九月二十二,夜,沈溪所率兵马仍在行军,速度慢得出奇,一直到二更时分,一行才抵达怀来县城北郊。
沈溪没有让继续赶路,因为此时军中上下俱已疲惫不堪。
在接到就地扎营休息的命令后,很多官兵搭建好帐篷便直接入睡,甚至连晚饭都没吃,更别说是就近找河流漱洗一番。
连沈溪自己也困顿不堪,进到寝帐倒在毛毯上便睡了过去,连衣服和裤子都没有脱。他做好了准备,如果夜里传来警讯鞑靼骑兵靠近,便不再回师居庸关,而是直接驻兵怀来县城。
在鞑靼骑兵迫近的情况下,如果连个围墙都没有,沈溪实在不知道自己这支队伍有什么胜算,就算困兽犹斗,最后的结果也是引颈就戮,为了避免被鞑靼人记恨报复,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或许能留个全尸。
好在当晚并未有什么情况发生,第二天早晨,沈溪很早就起来,下令全军进食干粮后再次拔营,官兵们叫苦连天……一天行军五十里,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不可理喻之事,好似沈溪故意折腾他们一样。
大军回撤的速度仍旧不快,沈溪亲自督促,在队伍前后来回巡查,但收效甚微,士兵们该不走还是不走,就算用鞭子抽照样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转眼半天过去,到了正午时分,一行在离开怀来县城大约二十里之后,突然有快马传报,这次前来报讯的不是宣府镇通传消息的快马,而是沈溪之前派出去刺探消息的斥候。
斥候神色间明显有些惊恐,见到沈溪后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冲到正站在路旁督导官兵前进的沈溪面前,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人,大事不好,有大批北夷骑兵,正在往怀来方向赶来,距离此处不过八十里!”
“嗯!?”
沈溪顿时皱起了眉头,这玩笑开得有点儿大,鞑靼骑兵说来就来,转瞬之间就仅仅距离八十里了?
胡嵩跃正在旁边游说沈溪放缓行军速度,听到这个消息后惊愕地喝问:“此话当真?”
“军报不敢有半字虚言!”斥候下跪行礼。
胡嵩跃顿时紧张起来,继续问道:“北寇有多少人马?”
“回胡将军,暂且不知北夷兵马数量,但均为骑兵,沿路扬起漫天灰尘,应不低于千数!”斥候回道。
沈溪皱起了眉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看来撤回怀来县城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您说什么?就算北夷杀来,但距离此处尚有八十里,撤回怀来县应该还来得及……鞑靼兵马众多,只有进入怀来县城方可保证高枕无忧!”胡嵩跃神色惊惶,至于之前让沈溪减速行军的话,只字不提。
沈溪摇头:“快马传报是要比鞑靼骑兵前进步伐快一些,但也只快了稍许,我估计如今鞑靼人距离我们最多不过四十里……此处距离怀来县城已有二十里,你说从此处北上,我们相互间的距离越拉越近,是我们先到怀来县城,还是鞑靼骑兵先追上我们?”
胡嵩跃张大了嘴,一句话没说出来,别说这里距离二十里,就算只有十里,在相向而行的情况下,也不会比鞑靼骑兵跑二十里更快。
“大人,那该当如何?”胡嵩跃无比地紧张。
沈溪将马鞭捏起来,往地上甩了甩,扬起一阵沙尘,大喝道:“传令,三军立时加速前行,向东往居庸关方向撤退,务必在鞑靼人追上之前,找到可以依托的城塞来驻守!”
胡嵩跃琢磨了一下,道:“大人,那只有回怀来卫,否则……”
话说到一半,胡嵩跃说不下去了。
因为此去怀来卫还有二十里,以目前的速度推算,应该无法进到怀来卫。但是,在前面途中还有另外一个选择,但这个选择是在万般无奈之下才可以作出的选择,因为那里正是几十年前令大明蒙羞,令英宗“北狩”,令明朝社稷危如累卵的土木堡。
在那场铭记历史的“土木堡之变”后,这座城塞早已荒废不堪,如今只是作为驿路上的一处普通驿站来使用。
几十年过去,土木堡城塞已经破旧不堪,里面只有地方巡检司派兵驻守,在西北大规模战事发生后,土木堡如今已是空无一人。
这次不用沈溪动员,就好像当初沈溪带宋书等人去延绥镇送炮听说鞑靼人追来的反应一样,官兵们这会儿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别说是辎重,连兵器和盔甲他们都不想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