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摇头苦笑:“至少暂时没有,张太后不可能为平息民愤而把本家兄弟给杀了,甚至剥夺官职也不太现实,而陛下则需要信得过的人掌握京畿兵马……况且现在皇上对朝事本来就不太理会。”
云柳贝齿紧咬着下唇,愤愤不平道:“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任由外戚继续作恶下去。”
“现在就要看朝中那些道貌岸然对我苦苦相逼的老臣,如何应对了。”
沈溪饶有兴致地道,“现在跟以往不同,之前案子被人压了下来,没有大面积爆发,朝中即便有人知道,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已是人尽皆知,京师百姓怨声载道,朝廷再想弹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云柳试探地问道:“要是民间继续扩散下去,不知对办案是否有帮助呢?”
沈溪皱眉:“本身朝廷就一身窟窿,在民间风闻很低,要是再加上外戚兄弟种种恶行……啧啧……丑闻不必扩大了,来年大明要对草原开战,若百姓对朝廷离心离德,到时候一点小火星也会引发燎原大火,暂且作罢吧!”
“是,大人!”
云柳虽然应了下来,但低下头时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显然心中另有想法。
沈溪挥手道:“去看看,周胖子是否来了,几天前交待他办的事情,差不多该完成了,时间很紧,若他无法做到,我就得考虑换人……”
云柳领命退下,不多时便带着周胖子出现在沈溪面前。
周胖子跟上次一样,见到沈溪便匆忙下跪。
等磕完三个响头,周胖子才恭敬地道:“大人,小人为您准备了一份薄礼,请笑纳。”
说着,周胖子把礼单交给侍立一旁的云柳。
云柳接过来,呈递到沈溪面前。
沈溪侧头扫了一眼,见是一笔两千两银子的“重礼”,对于一个商贾来说,一次便送出两千两银子,已经算是难得的大手笔,毕竟在明朝中前期,美洲的银子没流入的情况下,银子非常值钱。
沈溪笑道:“周当家出手不凡,这钱要是送到地方官府那里,应该能做不少事情。”
周胖子赶紧道:“大人言笑了,小人承蒙大人庇佑,才赚下这份家业,焉敢不效全力?小人能跟随大人,乃毕生最大福分,除了这份薄礼外,小人还为大人准备一份特殊礼物……嘿嘿,请大人一并笑纳。”
“那是什么?”沈溪好奇地问道。
周胖子道:“是女人,小人之前曾想过给大人送美女,但那时候大人刚中状元,为时尚早,现在……正是需要有佳人相伴的时候……”
沈溪刚认识周胖子时,年不过十三,向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郎送女人,想想都不靠谱,这使得周胖子送礼无门。
但现在情况却不同,沈溪当官有些年生,就算不算权倾朝野,也称得上位极人臣,而且正是年届弱冠、血气方刚之时,送上酒色财气正合适。
沈溪笑了笑,道:“看来周当家是想让本官陷身温柔乡,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啊。”
“大人言笑了,小人哪里敢哪!”周胖子眉飞色舞道。
沈溪从周胖子神色判断,对方应该已把事情处置得差不多了,送礼也多了几分底气,觉得能得到器重,背靠大树好乘凉。
沈溪道:“本官让你办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周胖子从怀里拿出一份书册,道:“大人让小人出面,整理商贾诉求,小人便登门一一拜访,仔细记录并整理成条款,呈递大人。若大人看了觉得不满意,只管跟小人说,这些生意人只想获得更高的利润,有时候说话办事不那么懂规矩,希望大人不要怪罪。”
“本官既然让他们提出,那就是言者无罪……放心吧,我会仔细听取意见,尽可能满足他们的诉求。”沈溪道。
云柳把卷宗接过,摊开后放到沈溪面前的书桌上,沈溪仔细浏览起来,上面记录的东西非常多,各地方商会获取利益的方式不同,经营的货物和运营手段也迥异,诉求自然差别很大。
不过所有这些人的请求有个共通点,就是希望朝廷能放开商品贸易限制,可以让他们在民生买卖上赚到更多银子。
另外,商贾最关心的便是税收问题,许多苛捐杂税并非是朝廷征收的,多为地方官府摊派,又或者士绅坐地设卡征收,跟拦路的劫匪无异。
沈溪道:“做得好,不枉费本官的信任。”
“谢大人夸赞,小人能为大人做事,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周胖子拍着胸脯表态。
沈溪再次点头,将卷宗合上,道:“本官准备跟这些商贾见上一面,时间大概是年底前,具体商谈落实商贾的诉求,这件事由你传达……至于见什么人不见什么人,我自有安排,你不得擅做主张,帮忙把本官的意思传达到就行了。”
“是,是!”
周胖子感觉沈溪对他还是有戒心,不过对他而言,能得到沈溪的庇护已是天大的恩赐,不敢奢求沈溪对他有多亲善。
沈溪道:“没什么事的话,你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