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随军,唐寅在京营、边军和胡琏所部三方将士心目中都比较有地位,不单纯是给沈溪面子,唐寅在军中的确是在做实事,表现极为突出。
胡琏鼓励道:“沈尚书让你说,你便大胆将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行军布阵,军师的意见至关重要。”
唐寅本没打算在这种场合出风头,涉及整体战局,本来该听沈溪号令,他只负责平衡场面即可。可惜现在打圆场的事情被胡琏做了,他没了用武之地。骤然被人架出来,尤其沈溪指定让他说,他不能不表现一下,眼下就好似在进行一场面试。
唐寅叹道:“叛军当然要避战,叛军头目纵横中原数省,可见非易与之辈……他们早就听说过沈尚书的丰功伟绩,哪能不知正面跟沈尚书亲率兵马交战,定然会遭致失败?”
这话说出来很中听,在场大多数人都情不自禁点头,他们在军中之所以任劳任怨,便在于知道追随沈溪打不了败仗。
这种想法他们有,叛军自然也会有,之前叛军声势浩荡,卯着劲儿跟朝廷交战,其实是想在形势占据优势的时候跟朝廷和谈,叛军头目希望藉此获得官身,摆脱过去的罪名。
现在沈溪兵马一到,他们立马变得老实了,兵马四散开,首脑都藏起来,不让官军查到他们置身何处。
唐寅继续道:“如果叛军有意避战,想找到他们确实很困难,但叛军也是要吃饭的,要将他们找出来不容易……他们只需将人马平均分散开,我们打哪路都不会损害他们整体实力,而且他们还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小股兵马机动灵活,但大批粮草辎重运送却不那么容易。”
“唐先生这主意不错……哈哈!”刘序忍不住拍手称快,在他这样的粗人听来,唐寅的谋略跟沈溪一样神奇。
宋书跟着附和:“唐先生所提,正是当前最着紧之事,找到贼寇粮草辎重所在,问题就解决大半!他们断我们粮道,我们就断他们粮草,看谁比谁能耗!”
胡琏看着唐寅问道:“那你觉得,叛军粮食储藏何处?总不会留在城塞内吧?我们没有器械,攻打城池可不那么容易,他们也会死守城池……我们也可以选择围城打援,只要确保城里的粮食运不出来即可……其实叛军应对我军进剿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粮食分散带在军中,随时取用!”
听起来胡琏是对唐寅的意见的补充,但实际却不是那么回事,言语中充满质疑。
唐寅眨了眨眼:“诚如胡中丞所言,叛军或许会将粮草分开贮藏,以防止被朝廷兵马一锅端,但他们不藏在城里,难道真的会带在军中?这可是草寇,大部分是乌合之众,他们加入叛军本就为粮食,而叛军首领又未必能控制全军,如此一来叛军首领如何敢将粮草分散于各军?这不是给那些叛军头目自立山头的机会?”
“这……”
胡琏愣住了,觉得唐寅这番分析有理有据,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
此时二人各持观点,唐寅觉得叛军粮草很可能集中在某地存放,胡琏却觉得叛军既有分兵的迹象,粮草应该随各路人马而行,不会集中储存而给朝廷兵马一锅端的机会。
两种方式对叛军各有利弊,光靠分析,显然难以断定哪种方式对叛军最为有利。
在没法反驳唐寅的情况下,胡琏只能望着沈溪问道:“沈尚书,现在可有叛军粮草转运的消息?”
沈溪没有回答胡琏的问题,此时他更想当一个倾听者,笑了笑道,“军师提出要断叛军粮道,胡中丞却提出叛军可能会将粮草分散安置……本官想多听听你们的意思。”
沈溪如此说,便表明他不打算在商讨出个结果前发表意见,现在考题已非单纯为唐寅而设,对胡琏同样有效。
本来沈溪跟胡琏间互不统属,但谁都知沈溪在朝中的地位,胡琏也是因沈溪的推荐而被朝廷重用,非常在意沈溪的看法。
所以对胡琏和唐寅来说,这次争论很可能意味着二人中只有一个被看重,而另外一人会被淘汰,未必是说将来没有继续加官进爵的机会,但至少不会成为沈溪的嫡系,只能自谋官路。
看起来公平,但问题是唐寅只是个正七品外官,光脚不怕穿鞋的,而胡琏现在虽挂着佥都御史的职位,但已是正三品外官,意味着这次中原战事结束,他至少可以升左右副都御史而留任地方常驻巡抚,提调一省军政事务。
不过若沈溪对此有不同的看法,就算不计较胡琏在平叛中的过失,也很可能会将他调至南京为官,担任的多半是虚职。以沈溪的年岁,他想重回朝廷中枢难上加难。
唐寅继续侃侃而谈:“根据之前的情报,叛军主力被压缩在南阳盆地,所以我们只需要对叛军盘踞的几个县城重点关照便可,总有一个城里有叛军的粮草……”
唐寅话音未落,胡琏已道:“本官不同意军师的论断,叛军分散在南阳府各处,只要他们随军携带粮草,就算我们拿下城池,也无法伤叛军根本……”
“我们先不谈这个问题,可以吗?”
唐寅皱眉,“叛军粮草是整是零,现在不能确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