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两个时辰,朱厚照才施施然现身。
“陛下。”
张苑见到朱厚照,赶紧上前行礼。
朱厚照正在用手帕擦自己手上的泥土,见到张苑随口问道:“张公公,你怎在此?有要紧事禀奏吗?”
张永道:“陛下,您吩咐老奴去跟南京兵部和守备府的人见面,交托他们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好准备。”
“哦。”
朱厚照这才记起来,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不知商议得如何了?”
说话间,朱厚照继续走着,张苑则亦步亦趋跟在朱厚照屁股后面,故意把小拧子隔开。
张苑道:“以老奴看来,南京兵部好像做不了主,遇到事情只能请示魏国公和张永,二人把持南京军务,渐有尾大不掉之势。”
在皇帝面前,张苑下意识地便开始告状,不管怎么样先说上一通张永和徐俌的坏话,在他眼里二人已勾结在一起,最好是一起拿下。
朱厚照漫不经心地说道:“这话严重了……他们本来就负责江南防务,难道他们不打理军政事务,还要麻烦朕不成?”
张苑道:“可是陛下,现在要出兵江西,一应军务均由他们挟制,无论是人马还是粮草,全部受制于人啊。”
朱厚照没好气地道:“朕出兵,不一定非要南京守备府和兵部准备,闽浙、湖广甚至山东等省份就不管不问吗?朕说过,不能劳民伤财,羊毛不能总在一只羊身上薅,赶紧派人去周边行省征调人马和粮草辎重,尤其是武器装备和弹药等等。”
张苑没料到,自己告状不仅没得到想要的回应,朱厚照反而直接就把他的话给堵上了。
他甚至不明白为何皇帝会如此“深明大义”,做舍近求远之事。
朱厚照再道:“张公公,你听好了,朕要的是毫无波折、平平稳稳拿下宁王,此战务求稳准狠,朕统军的中军需要跟地方平乱兵马配合无间。”
“朕作为主帅,现在需要一名副帅,本来想让江彬来承担,但思来想去他不合适,需要一名有能力的文臣来担当重任。具体人选方面,你可以琢磨一番,朕回头问你……你现在可以退下了!”
……
……
张苑本来有满肚子的话对朱厚照说,准备好的小报告更有一箩筐,结果发现在皇帝面前根本连话都难继续下去。
皇帝对很多事看得很透彻,让他无从下嘴。
等张苑出来后依然很郁闷,突然看到李兴从外边进来,他上去就把人拦了下来。
“这不是张公公么?您有事吗?”李兴满脸堆笑地问道。
张苑板着脸:“这是作何去了?”
李兴回道:“这不这几日陛下染恙,病情刚好转,食欲不振,在下特地去民间搜罗了一些开胃的好东西,正准备给陛下送过去呢。”
张苑往李兴身后看去,果然有一队太监捧着食盒过来,张苑一摆手:“行了,给咱家便可。”
这种顺手牵羊的好事,张苑从来不会错过,只要把李兴的东西拿过来,他便可以说是自己的心意,合情合理。
李兴却不干了:“张公公见谅,这是陛下亲口吩咐的,在下可不敢把东西交给您……陛下交待下来的差事,自需要在下亲自完成。”
张苑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觉得咱家会拿你的东西,到陛下面前邀功吗?”
李兴苦着脸道:“陛下的吩咐不敢违背,张公公见谅。”
就在张苑准备发飙时,小拧子带着几名太监出来,见张苑和李兴正在争论什么,赶紧走过去:“两位公公,陛下已在问民间吃食之事,怎还没送进去?”
李兴道:“这就来。”
张苑一摆手:“咱家去送便可。”
小拧子当然知道张苑想抢功,无奈地道:“张公公,您不是有紧急军务在身?李公公准备御膳之事,系由陛下单独安排,各有各的差事,您怎要戗行呢?”
张苑皱眉:“陛下吩咐的?咱家怎不知?”
小拧子道:“这几天张公公您事务太忙,不是每件事陛下都要跟您交待的……这不,皇后娘娘食欲不振,陛下派李公公去准备这些宫外膳食,也是为讨得皇后娘娘欢心……您别耽搁了,不然陛下会不高兴的。”
李兴道:“对啊,这些是在下自宫外酒肆中买来的,还算新鲜,迟了就没法用了。”
张苑一听是给沈亦儿准备的,顿时没了抢夺的欲望,毕竟给皇后的东西在他看来算不上什么功劳。
“哼!”
张苑满脸不高兴,但也没再说什么,轻哼一下便拂袖而去,连句告辞的话都没有。
等张苑走远后,李兴才凑上前问道:“拧公公,不是说给陛下准备的么?怎么却变成为皇后娘娘……”
小拧子没好气地道:“李公公,刚才咱家是在帮你解围,你没看出来?你管是陛下用,还是皇后用,咱做奴才的,给谁准备不一样?你把事情做好了,陛下自会赏识……赶紧跟咱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