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昭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依我看来,我大魏首要会解决宋地问题,然后就是韩楚两国,若无意外,三十年内,齐魏并不会交战……”
“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嫆姬不解地问道。
听闻此言,赵昭苦笑着摇了摇头:“三十年内不会开战,并不代表这三十年内,齐魏两国的关系就不会变……”
事实上,赵昭倒也能理解高傒等人对魏国的忌惮,毕竟魏国这些年来崛起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若不能在这个时候想办法遏制魏国,待等魏国逐步倾吞了韩国与楚国,到时候,齐国就只能俯首称臣了。
甚至于,可能到最后连俯首称臣的机会都没有——倘若魏国果真倾吞了韩国与楚国,距离统一天下仅一步之遥,魏国会放过齐国么?想想都能知道。
如果说称霸中原是各国君王的夙愿,那么,一统天下,才是中原各国君王想且不敢提的毕生梦想。
只不过这条路太艰难,艰难到中原各国的君王们不敢去幻想罢了。
次日,赵昭在书房内,斟酌着请辞左相之职的辞表用词。
写着写着,忽然有府上的下人前来禀报:“家主,士大夫管重求见。”
“管重?”赵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见天色离午时尚早,心下着实有些惊讶。
要知道在赵昭眼中,管重可是一位非常务实可靠的贤臣,目前正负责着「审查国内垦土」、「编查国内民户」等几项至关重要的任务,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会在当值期间开小差,跑到他府上来的。
『多半是为我而来了……』
想了想,赵昭吩咐道:“有请!……另外,准备好茶水。”
“是!”家仆应声而退。
片刻之后,便有那名家仆领着士大夫管重来到了赵昭的书房。
此时,赵昭已等候在书房门内,瞧见管重远远过来,便跨出门槛相迎。
“下官冒昧前来拜访,还请左相大人莫要介意。”
在相互见礼时,管重笑着说道。
“管重大人言重了。”
摆了摆手,赵昭将管重迎到书房内的里屋,此时,另外两名家仆也已将准备好的茶水送了上来。
在寒暄了几句后,管重便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
毕竟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来意,能够瞒得住眼前这位左相大人。
“不瞒左相大人,其实管某此番前来,是受高傒大人与鲍叔大人两位的嘱托,想亲口询问左相大人一声……您,不会是打算辞去相位吧?”
原来,上卿高傒今日特地询问了赵昭的行踪,待听说赵昭这位左相大人今日依旧是「托病」在府后,心中便顿时感觉不妙。
想想也是,毕竟昨日在齐王吕白面前,有些事都已经说开了,并且高傒、田讳,包括是齐王吕白,都已明确表示会代赵昭处理谣言的问题,在这种情况下,赵昭依旧托病在府,这显然不符合赵昭的性格。
于是,高傒便叫管重来探一探赵昭的口风。
听到管重的询问,赵昭顿时就沉默了。
因为就在管重前来拜访之前,他确实就在书房内斟酌着请辞左相之位的辞表。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管重站起身来,走到赵昭的书桌前瞅了瞅,待看到书桌上摆着一份尚未写完、且墨汁都还未干的辞表时,他顾不得礼数问题,拿起在手中瞅了瞅,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由衷感觉,这位左相大人实在是过于实诚了。
在赵昭惊愕的目光下,管重唰唰将那张辞表撕碎,随即将碎纸团成一团,从窗口丢了出去。
“……”赵昭看得眼皮微跳。
事实上,他早就听关系不错的鲍叔说过,说管重是一个稳重但有时候会做出惊人之举的人,而眼下,他算是见识了。
而此时,在将那团纸丢出窗外之后,管重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朝着赵昭拱了拱手,若无其事地继续方才的对话:“恕下官直言,我大齐,如今万万离不开左相大人!”
平心而论,无论是高傒也好、鲍叔也罢,他们最慌的,倒不是赵昭向城内那些谣言所说的那样「以权谋私」,暗中为魏国谋利,因为他们了解赵昭的性格,知道这位君子绝不会做出这种事。
他们最慌的,其实是赵昭借此事辞去相位,带着妻儿返回魏国。
他们绝不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要知道,魏国已经诞生了一位「魏公子润」了,近些年来率军横扫中原,俨然已经是中原霸主的地位,倘若眼前这位「魏公子昭」返回魏国,这还得了?
别人不清楚,难道管重还会不清楚么?眼前这位左相大人,那可真是「治大国若烹小鲜」的奇才,尤其是在内乱刚刚平定的那一会,这位左相大人的职务,顶的上十名贤臣的分量,且那般繁重的政务,这位左相大人依旧是游刃有余,毫无差错。
这份才能,纵使是管重也是心服口服。
若坐视这样一位大贤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