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慧的指尖已变得模糊,手腕也变得模糊不精,渐渐消失,元慧当即转身离去。
他去得极快,几乎是片刻之间,已消失无踪。
韩一鸣松了口气,有阿土在,青竹标便不会吃亏。阿土久已不见,向来也不受他驱策,韩一鸣甚而不知它怎会在此间。
他已无法分辨今晚的情形是真还是假,是梦还是幻。
元慧离去,他也不能在此久留,便对阿土道:“多谢你了,多谢你保护他。”
阿土一对凶焰升腾的眼睛对着韩一鸣看来,依旧狺狺低吠。
阿土凶猛,韩一鸣也不敢贸然伸手去触碰它。转而对还在睡梦当中的青竹标道:“元慧派中有变,你若觉得不妥,便不要再在此间了,尽早离开,带了阿土离开回到灵山去。你师伯会庇佑你。”
话一说完,韩一鸣便觉自己身轻如燕,一阵狂风袭来,他被那狂风吹动,离青竹标越来越远,进入了一阵黑暗当中。
忽然他背靠在了不知何处,而后头与双手双脚也落在了实处,片刻之后,他只觉眼前大放光明,睁开眼来,天空依旧是灰色,但已明亮之极,耳边传来涛声阵阵。
他坐起身来,只见自己躺在海中大石上,这块大石的另一边仰面睡着的是元慧。
韩一鸣四周环顾,礁石之下海浪汹涌,浪涛拍岸发出声响,他向着他们的来路看去,除却茫茫水面与极远的岸边,再无他物。
这时他凝目极视,也不见了宋出群与他的同门,周绍武就更不知所踪了。
这是梦,还是真?
韩一鸣只觉背上全是冷汗,湿透了背心的衣裳,被海风一吹凉意直透心底。
他坐了一阵都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看到元慧的手,想起梦中所见来,站起身来走到元慧身边蹲下身来,对着他的手细看。
元慧依旧沉睡,他枕着腾蛟宝剑,左手抚在脑后,右手放在礁石上。
韩一鸣想了一想,依稀记得梦中元慧用的是右手,便对着他的右手细看。
元慧的右手掌心向上,韩一鸣看了一阵看不出异样,他始终不放心,伸手将元慧的右手拿起来细看。
元慧的右手并无异样,韩一鸣翻来覆去看了几回,心中希望这果真是一场梦。
他才将元慧的右手放下,正要起身,却见元慧已经醒来,他一动不动看着韩一鸣,目光森冷。
这是他们同行以来,元慧第一次在该醒来的时刻醒来,但这却也是他最不该醒来的时刻。
韩一鸣不知如何解说,元慧抬起右手来将手心手背都看了一回,方问道:“师弟,你这是怎么回事?”
韩一鸣看着他,不知该说真话还是假话,被元慧抓了个正着,当真措手不及。
元慧眼神不似往日般亲切温和,而是戒备与蓄势待发。韩一鸣看了他片刻,他也不回避。
韩一鸣叹了口气道:“师兄,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你杀人了。”
元慧看了他片刻,忽然笑道:“因此醒来后你就心神不宁,来看我的手上是否沾了血么?”
韩一鸣松了口气道:“也不是,就是担心。我曾有过梦中的一切都发生的时候,所以我醒来后很担心。”
元慧笑道:“师弟是太累了,昨日与平波门人耗了一天,因此做了个噩梦。我也做过类似的梦,不是真的,过两日便好了。”
他神情淡定,谈笑如故,韩一鸣的担忧不安稍有宁定。
元慧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向着四周看了一看,先对着岸边看了片刻,道:“他们走了么?”
韩一鸣道:“我也不知晓,昨晚我睡着了,醒来他们便没了踪影。”
元慧点了点头道:“知晓跟来也没好结果,自行退去最好。”他对着海中看了看,道:“师弟,我们继续向前走么?”
韩一鸣也有了犹豫,无名和青石到底在不在前方?这西海茫茫,不知要走到何时去。
还有便是昨晚的梦,韩一鸣打心底里恐惧。陈如风的死还是一团迷雾,他在梦中又看到了杀人,只不过这回不是他动手,但他就跟在旁边,那深深的挫折感与无力感让韩一鸣无奈而又悲凉。
若是没有这个梦,再往西海里走去他也不担心,就是有了个梦,他担忧之极。
他这是做了个梦,还是看到了真事?他不由向元慧细看。
元慧正将腾蛟宝剑背在背上,四方眺望。
韩一鸣忽然问道:“师兄,若是我们这样走下去,找不到无名师兄与我派那弟子,该如何是好?”
元慧却道:“他们定在前方。”
他这样笃定,韩一鸣怔了片刻,问:“何以见得?”
元慧笑道:“师弟,你不信我!”
韩一鸣无语,他着实不信元慧,元慧向来有私心,他与自己来到这里多半也是为着他的私心,怎能随意相信?
元慧道:“既然师弟不信,那师弟认为该向哪方去?师弟指出条路来,我们也可以往那方去。”
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