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厚。如今这日子,不管对是从宫里出来的姐姐来说,还是对她来说,已经是好日子了。
能在市井里平平安安地过日子,谁想去宫里提着脑袋讨生活啊?
等这回采办太监下江南的时候,她们姐妹俩压根没去报名。京官离开的时候,她却去看了一眼,远远地目送他们离开,仿佛在告别自己的宫女生涯。
不进宫的话,她这辈子也不会遇见萧叡了吧。
也好,也好。
既然无缘,何须相逢。
她从姐姐回来的狂喜之中渐渐冷静下来之后,多少有点感觉到异样,之前就有,最近越来越觉得有更多的不对劲。
这日,姐妹俩洗过澡,坐在榻上相互梳发。
她问姐姐:“姐姐,你有收到我的信吗?”
姐姐问:“什么信?”
秦月之前怕伤她的心,一直没敢细问,见她没有什么抑郁伤心的情绪,到如今才敢问:“那……那你是怎么出宫的?我听闻你在宫中当娘娘了。”
姐姐涨红了脸:“哪有啊,我只是个小宫女罢了。”
秦月说:“好像说你在坤宁宫,皇后身边当差?”
姐姐摇头:“不是,不是,哪轮得到我?我只是洒扫宫女而已。我都没见过皇后娘娘几回,她不太喜欢我呢。她就不喜欢年轻貌美的宫女。”
秦月打笑道:“姐姐,你好不知羞,自己说自己年轻貌美。”
姐姐到底是个才十三四的小姑娘,脸皮薄,又被她笑话得闹了个大红脸:“小丫头片子还敢戏弄姐姐了?”
两个人挠痒痒地瞎胡闹一会儿,闹够了歇下来。
秦月端详姐姐已初长成的美人脸庞,真如清露莲花一般,清极冶极,她惆怅地道:“幸好,幸好,姐姐你生得这般美,要是被那老皇帝看到了,一定会色心大起。皇后又是个气量狭窄容不得人的。那你可怎么办好……”
姐姐不由地心生疑窦,她这个妹妹,在她入宫的一两年间性情大变,早熟乖巧也就罢了,有时还会像是个大人一样说话,那说话的语调就不像是个幼女,反而像她在宫中见过的女官。
“我们家二丫更漂亮。”姐姐喘匀了气儿,好笑地说,给她捋了捋下发丝儿,接着困惑地说:“我、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我是怎么出来的,起先是太皇太后说要给顺王选个侍妾,然后莫名其妙就到了我头上。”
“我打听以后,仿佛是顺王直接选了我。”
“然后我就被人送了过去,他还与我说话,说我无趣,没两日我就被打发走了。”
“我当时又慌又怕,也不知又要被送到哪去,没想到是被送回了家。”
顺王?
秦月一个骨碌坐起来,心想,难不成顺王真的修仙得道,保留了前尘记忆?为着让她这个祸害远离皇家,早早地把因果缘分给切断了?
左右清霄道长是个好人,绝无害人之心,她放下心来。
她一个人坐在那,脸色变幻,像在思考着什么,连姐姐抓着她的肩膀轻轻摇她都没能一下子回过神来,轻声道:“我还以为……”
姐姐问:“你还以为什么?”
秦月方才醒神,笑了笑:“没什么,是我多虑了。”
——她还以为说不定是萧叡在背后施展。
哪能呢?就算萧叡同她一样记着另一世的事,他如今也还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小毛孩子,在养母手下装乖卖惨地讨生活,自顾不暇,哪有空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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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七皇子萧叡近来甚是与小皇叔投缘。
这不,顺王又接他进山。
在皇后看来,这是顺王支持储君的侧面表示,反正七皇子还那么小,也不碍事,最好等他大了,也送进山里去,不能妨碍了他太子哥哥。
而此时,萧叡正在与皇叔签字画押,写借条。
这阖宫上下,他也只能找到这个这人如此不着调,不介意他是小孩子,只因为有趣,就愿意借他钱借他人手,连自己都能借出来帮忙。
他问:“人已经安全地送回江南了吗?”
顺王点头:“是。”
萧叡松了口气。
顺王饶有趣致地问:“我着人查过了,那个秦姓的小姑娘就只是个农户出身的女子,再怎么着,你也是皇子,怎么可能将来做你的妻子?”
萧叡说话还是童音,却一本正经地说:“不是将来,是上辈子。这辈子,我不会再娶她为妻了。”
这场景太过惹人发笑,顺王又不是个严肃正经的人,不免笑出了声。
萧叡甚是无语:“……”
等皇叔笑完。
萧叡起身,对他深深一揖:“多谢皇叔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