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上辈子紫色女官服穿得多了,比起鲜艳的,更爱颜色沉闷的裙裳。
她带着家丁,便如此,光明正大地出门去了。
秦月发现自己的身量随父亲,越长越高,以前她在宫中就不算矮,不然也不能扮作士兵,如今小时候不挨饿了,长得更高,在男子普遍比较矮小的南方算得上身材高挑。
现今她虽然只有十六岁,走在街上,却已经比好多男子要高了。
秦月到了酒楼,入座等人,她大大方方地与相识的叔叔伯伯们打招呼。
她听见男人们在谈京中之事,说是生意极不好做,京中如今物价飞涨,自太子突然亡故之后,几位皇子日日斗法,皇上丧子之痛后,寻求安慰,多了好几位妃子,皇后也几欲癫狂,皇上收一个杀一个,一片混乱。
秦月大概知道这些,她以前就是局中人。
不过不同的是,那一次,她差不多这时候就计算着把皇后给弄死了。
现在皇后却还活得好好的,也不知后事待会如何,左右也不关她的事。
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老百姓罢了。
说轻也轻,权势的浪头若对着她拍过来,一瞬间就可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但只是要避祸,却也不是不能。
再大的石头落进水里,不管激起多大的浪,逃得远点,依然风平浪静。
只是不免让她想起了萧叡——
也到了萧叡生死存亡之际。
萧叡还是跟上辈子那样,是个不声不响的七皇子,不得看重,且出身不显,她都没听到有谁看好他做这个皇帝。
没她在宫中做尚宫当内应,萧叡还当得成这个皇帝吗?她算不准,念在微薄的情分上,她只希望萧叡能够活下来。
活下来就好。
能活着就是好事。
她还记得萧叡想做皇帝,就是她一时口无遮拦,不小心撺掇的。这辈子没他撺掇,大概萧叡只会安分地当个王爷,娶个门当户对的贵女,了此一生。
秦月回过神,又觉得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与她何干呢?萧叡压根就不认识她,她在庸人自扰什么?
她等的商人也到了,她立即起身迎了过去,面带笑容地寒暄起来。
这个男人姓席,名天禄,是泉州有名的大商人。
秦月上辈子就认识,这人生意做得好,却是个浪子,一直到四十几岁,还未娶妻生子,虽然现今才二十岁,却也可见端倪。
席天禄倒是有在好好跟她谈生意:“是你姐姐想要去泉州做生意,让你来问的吗?”
秦月出门多是托姐姐的名,便道:“是。”
席天禄与她不咸不淡地挑着说了些,把她当个传话的丫头,说:“他们跟我说是秦家姑娘有请,我还以为是你姐姐,我才来的,又在这等,结果只有你这个小丫头。她不来吗?她要做生意,自然应该她过来。”
秦月微微皱眉,狡黠地笑了笑,说:“我们姐妹一心,我来,就是她来。你与我谈也是一样。”
席天禄定是对她姐姐别有所图。
此事并不鲜见。
自她大姐及笄之后,作为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狂蜂浪蝶就一直没有断过,即使他们姐妹俩亲生父母都亡故,还是没让那些个想上门提亲的人慢一下脚步,更有甚者,想要姐妹一起收进后院。
连她姐姐脾气那么温柔如水的人,都恼过好几回,亲自指使打过几次登徒子。
秦月心下叹了口气。
不是同一时间相见,还算是同一个人吗?她印象里,席天禄虽然风流,可也稳重,且不以男女为偏见,所以才想找他做生意,没想到年少时他如此轻浮不着调。
罢了罢了,钱重要,姐姐更重要。
这钱不挣也罢。
秦月起身,对他作揖:“叨唠席东家了,既做不成生意,便不耽误您了,我先走了。”
她刚打算走,门外突然响起由远而近的匆忙脚步。
一个身着藕荷色素色衣裙,挽了坠马髻,只带了银镶珍珠首饰的美人卷帘而入,她抬首的一瞬,恰如水莲花不胜娇羞地盛开,柔而不折,她秀眉紧蹙,看也不看在座的男子,却对秦月说:“也不与我说一声,就去见外男,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还不跟我回去!”
秦月称是,被姐姐拉走了。
席天禄快步追上他们:“秦姑娘慢步。”
秦月回头,见他两眼放光似的看着自己姐姐,还巴巴地捧着个匣子,道:“我买了一匣珍珠,原是要供给皇宫之物,我私留了一些,你不是爱珍珠吗?不如打几个首饰戴一戴。”
姐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稀罕你一匣珍珠。”
说完,头也不回地带妹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