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派人在广州和琼州贴出告示,招募了解髡贼内情和熟悉临高情况的人。又找来了一些去过临高的水手和商贩,盘问髡贼的详情。
但是这些人所能告诉他的,无非是髡贼有大铁船、有快船,髡贼很会做买卖之类的事情,对打仗用处不大。
至于髡贼的战力,他从这些人口中知道对方“不着铠甲,全用鸟铳,部伍齐整,纪律森严”。另外就是外面轰传的“火器犀利”了。
光这几句话,当然不足为凭。但是商贩水手并非军伍中人,对髡贼的枪炮武原本也不甚在意。所说并不详尽,也有人贪图赏钱或者慑于官威,也有胡说八道乱造一气的,自相矛盾之处甚多,反而使得他有些糊涂了。
看来还是要找当地的士绅读书人才行,一般的愚夫愚妇如何闹得清这样的军国大事。想到这里,他问身边的幕僚:
“琼山和广州那边,有应募的人么?”
幕僚说:“有几个,但是职等稍加盘问,多是希图妄进之辈来献破敌之策,真正知道髡贼内情的并无一人。”
回到大营之中,从肇庆快马加鞭的转送来的最新海南塘报已经放到了桌案上。最近从海南来的塘报大为增加。何如宾打开一看是海南分巡道送来的澄迈、临高的最新战况塘报。
第一封就是关于临高的塘报。临高的内附卫五千户属下后千户所唯一逃出的军官百户孙天标已经到达肇庆,面陈了千户所城陷落的详情。据其说:原本在刘千户的督战下,众人奋战六个日夜,髡贼始终不能破城,千户所城“巍如泰山”,奈何城中原有髡贼勾引的“汉奸”数人,乘众人不备突然发难。杀死刘千户,偷开城门,这才使得所城陷落。“汉奸”又用在所城内缴获的令箭、文书,赚开了其他屯所和大营。使得整个后内附卫后千户所全军覆灭。
这份塘报因为是第一手材料,比起细作打听来的道听途说的消息要有价值的多,何如宾看得十分仔细。
接着是关于询问临高被围的状况的,据逃回的孙天标说:听闻髡贼裹挟当地军民丁壮万余人围攻临高县城,但是具体情况他知道不多,“唯闻炮声震天,满路皆是髡贼人马”。他自己是“抛妻别子,舍生忘死”才突围而出。
这是在胡扯了,何如宾想了下前一次塘报的内容,孙天标逃到琼山的时候,临高还没有传来被围的消息――县里的告急使者是过了好几天才到的。
至于临高被围却没有具体的消息――除了临高县令送来的一份告急的文书。澄迈被围之后,驿路完全中断,消息几乎完全中断。驿路一中断,连儋州、昌化方面的消息也传不过来了,塘报必须从反方向环岛一圈或者递送都雷州才能送到琼州府城了。
“临高送告急文书的人在哪里?”
“书子是送到琼山的,再由琼州知府转送到省。人大约在琼山。”一个幕僚说,“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大约早回临高了。”
何如宾想要是当初关照汤允文扣下投书人就好了。这个人肯定能提供许多髡贼的消息。
第二封是澄迈的消息。何如宾原以为澄迈必已陷落――海南岛上的县城规模他心中有数,大部分城池城防设施简陋,也没有足够的火炮,至于驻军几乎是不存在的――指望卫所里“疲老之兵”去解救县城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二三千人的队伍只要肯下死力猛攻,不可能攻不下来。
但是打开塘报却是澄迈县送来的。这样看来澄迈还在官府手中,而且对外交通并未阻断。
闻髡贼自号伏波军,是日以步炮兵约千余人,大炮数十门,立寨南门外。贼兵啸聚城外,城中民壮团勇出城接战,斩贼数百人。奈贼兵势大,火器犀利,我兵稍挫。髡贼乘势攻南门,城中军民殊死相抗,城楼易手数十次,髡贼终不支而溃,斩贼大小头目数十人,内真髡三人。据俘供称:所斩真髡中有伪授爵号“主任”者一员,伪守备一员。髡贼等舍生忘死,竟将贼尸抢去。因见县城不下,贼首游老胡,余只铅分兵四乡夺掠,多有士绅之家遭难,裹挟民壮数千以作长围立坚寨。又以巨炮轰击,矢弹横飞,城内军民死伤无数,房屋焚毁,瓦砾遍地,妇孺外宿于野,嚎啕之声终日不绝,其状惨不忍睹。须至塘报者!
何如宾微微松了口气。看来髡贼的陆战果然稀松。小小的一个澄迈县城,用了几千人还有号称“犀利”的大炮都没攻下来。难怪临高县城能坚持三年多了。
这样他愈发坚定了不用舟师,只用陆师的方略。他原想立刻下令给汤允文,要他即刻出援澄迈。汤允文本部加上当地的乡勇,差不多能出动二千人,澄迈到琼山也不过半日的路程,无需额外的开拔和粮饷支出,只要能迫使髡贼撤围就算是小胜一仗了。
他关照人立刻去将幕僚们请来。商议援澄的战事。
他的主要幕僚当然不是吕易忠,虽然吕易忠颇为“知兵”,毕竟是总督派来的人,和自己隔这一层。他要听听和自己的利益休戚相关的幕僚们的意见。
幕僚们看了塘报,认为髡贼必是已经知道朝廷要围剿他们,所以才四处攻打县城,所图不过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