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篡父弑兄屠弟夺弟媳的先例。
儿子既是皇长子,唐蜀衣又是贤妃,母子二人的身后还站着鼎力支持的皇太后,大势如此,不管情愿不情愿,她都必须要替儿子未雨绸缪,顺势争取大位。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唐蜀衣心知肚明,关于皇长子的婚事,她这个生母其实是做不得主的,必须皇帝点头才算数。
以唐蜀衣的身份地位,在儿子的婚事上,成事固然不足,败事却绰绰有余。
提前摸清楚淑女们的底细,再将败絮其中的那些,不动声色的排除掉,唐蜀衣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和刘氏约定的见面地点,在汴河附近的一所小宅子内,此地是刘氏陪嫁的宅子,宅内除了几名洒扫的仆妇之外,再无旁人。
待马车在小宅子门前停稳之后,碍于皇妃的身份,为了掩人耳目,唐蜀衣就坐在车厢里,并没有露面。
唐蜀衣的心腹女官琴香,如今是一身小丫鬟的打扮,得了主子的眼色之后,她随即下车,叩开了宅门。
刘氏一见了琴香,也不废话,当即命人拆了门槛,放唐蜀衣的马车直接驶入宅内。
“姑姑,到了。”
等刘氏遣散仆妇和闲杂人等之后,琴香快步走到马车旁,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唐蜀衣下车。
“拜见姑姑,姑姑万福。”刘氏毕恭毕敬的拜了下去,称呼却是早就商定好的姑姑。
唐蜀衣轻抬右手,虚扶了一下,似笑非笑道:“奴虽是老太太跟前的姑姑,安敢受夫人如此大礼?”
这刘氏的称呼固然没错,却太过恭敬了,必须敲打一下,好好的提个醒。
刘氏心头猛的一凛,一边慌忙起身,一边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番,见左右无人,这才略略松了口气。
在内室之中,唐蜀衣换上了刘氏早就准备好的仆妇装束,揽铜镜欣赏了一阵子,笑吟吟的地问琴香:“像不像老夫人座前得势的姑姑?”
琴香本就是极得信任的头号心腹女官,私下里也没有那么的拘束,她眼珠儿微微一转,当即笑嘻嘻的说:“如果露在外头的皮肤,抹一层锅底灰,就更像了。”
唐蜀衣哑然一笑,望着嫩如春葱般的纤纤小手,叹了口气说:“唉,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想当年,大冬天里,每天要洗几大盆子衣裳,还有做不完的针线活和洒扫活,手粗得跟萝卜似的,还年年长冻疮。”
还别说,在唐蜀衣自曝其短的调侃过后,原本拘谨异常的刘氏,逐渐放松了绷紧的背脊。
唐蜀衣选择了刘氏打掩护,对刘氏而言,既是莫大的信任和体面,也有不小的隐忧。
刘氏的丈夫,因为朝里无人撑腰,已是年近五旬,依然是个太常寺少卿而已。
背靠着贤妃和皇长子,刘氏的丈夫很可能百尺竿头更上层楼,进入三品重臣的行列。
但是,如果皇长子将来没有登上皇位,作为脑门上打了贤妃党的刘氏夫妇,后患亦是无穷。
所谓富贵险中求,如果一直不站队,仕途的渺茫,也是可想而知的事情。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刘氏和唐蜀衣先后登上两辆刘府的马车,直奔泰宁侯府而去。
距离泰宁侯府,尚有两个街口的时候,马车前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最终停了下来。
琴香撩起窗帘,探头出去观察了一番,回禀道:“姑姑,前头堵车了。”
唐蜀衣不禁微微一笑,别看泰宁侯府的家势已经日薄西山,请客的排场却不小。
琴香并不是多嘴多舌的性子,她分明看出了主子的心思,却故作不知,嘴巴一直闭得死紧。
唐蜀衣本就是丫鬟的出身,她最看重琴香的地方,也正是那股子揣着明白糊涂的机灵劲儿。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刘府的马车终于挨到了泰宁侯府的门前。
不须刘氏的提点,唐蜀衣已经领着琴香下了车,以刘氏身边得脸仆妇的姿态,低眉顺目的紧随于跟刘氏的身后,不露痕迹的摸进了泰宁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