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仿佛胜券在握的语气,沉声说道:“所余……五成吧。”
这句话的含义是,司马安觉得杀光那四十余万人,他砀山军大概还能剩下五成左右。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最有利的估计”,偏袒到就连身为当事人的司马安都感觉有些脸红的地步。
但赵弘润根本无所谓,毕竟这笔账,他摆明了是赢的。
“嗯,杀敌四十余万,自损六千……呵呵呵。”他意义不明的笑声,让司马安倍感尴尬。
“不过无所谓。……话说回来,本王这边选择怀柔之策,战绩是『杀敌四十余万、不损一兵一卒』。那么问题就来了,大将军真以为,这两者的优劣势,仅仅只在于那六千人的自损么?”说到这里,赵弘润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不,这两者优劣势的差距,撇开那六千人的自损外,还得包括收纳入我大魏的四十余万楚民。这四十余万人,在归降我大魏后,每年上缴户税,便可达千万大钱。……二十年后,这四十余万人,便会变成六十万,甚至是八十万,一百万人,其中,男丁至少有十万乃至二十万的数目,这就意味着,我大魏可得至少十万的兵源……”
在随后的时间内,赵弘润详细地向司马安计算那一笔笔由那四十余万楚民所产得的“好处”,每算一笔,司马安的眉头便皱紧一分。
待算到最后得出明确的结论,即那四十万楚民可供养起三支像砀山军的这样的军队时,司马安屏着呼吸,一言不发。
毕竟在赵弘润证据确凿、条理分明的“证据”面前,他实在无从反驳。
最后的最后,赵弘润诚恳地对司马安言道:“大将军,我大魏国民仅八十万户左右,国民数量约在六百万左右。而南边的楚国,其国民却是我大魏的三四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么?……这意味着,楚国若是真欲对我大魏灭国之战,十名农民中招募一人参军,便可以招募至少两百万人的军队。两百万人,对于我大魏而言,这是什么概念?这相当于我大魏三成的国民,相当于我大魏超过一半的壮年男丁,约六到七成左右……更关键的是,若是我军得胜而楚军战败,则楚国仍然有充足的兵源,甚至于,只要二十年工夫,他们便可恢复这一仗的损失;而倘若是我国战败呢?国内约六到七成的男人战死疆场,到时候,会有多少户吃军饷的军户人家会饿死?这个后果,别说二十年,恐怕百年都不见得能恢复元气。……若是我大魏的国民人口亦如楚国那般,哪怕一时处于劣势,亦仍有退路,反之,一旦战败,便是国破家亡,这就是国民人口多寡所造成的直接影响,亦是本王主张吸纳外族人的原因,大将军,这么说你能理解么?”
司马安闻言默然不语。
赵弘润都将这个道理分析到这种程度了,他又岂还会不明白。
可问题就在于,若是他认可了赵弘润的这个观念,这就意味着,他原先的观念将被颠覆,以往他所坚定不移的信念,将会彻底坍塌。
当然了,这并不表示司马安以往的信念有何错误,毕竟他身为一位大将军,杀死外敌、排除一切可能会威胁到魏国的势力,这并没有错。
只不过,他司马安是站在『将军』的立场看待这件事,而赵弘润,则站在更高的位置,从『君王』的角度看待问题罢了。
对于一位君王而言,首先采取的永远是怀柔之策,情非得已动用武力,那永远是最后的选择,毕竟自古战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嘛,一位贤明的君王,绝不会动不动就兴起战争,除非是别有所图。
比如,将国内百姓的阶级矛盾转嫁到对外战争的矛盾上去,缓和国民情绪;亦或是通过外交途径却无法解决问题,唯有动用武力等等。
因此,赵弘润与司马安的观点其实都没有错,区别仅在于他们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罢了。
“我大魏,迟早会收复三川的,这一点,本王可以向大将军保证。但是,本王会选择更加柔和的方式,将三川之民接纳到我魏人当中,逐步使其心悦诚服地成为我魏人中的一员,就如数百年前的梁国人与郑国人……”
『……』
司马安闻言望了一眼赵弘润。
倘若说换做其他人,他并不会相信,可换做是这位去年击败了楚国,并成功将四十余万楚民拉到魏国的肃王,司马安仿佛隐隐有种『这位肃王殿下的确能办到』的错觉。
但与此同时,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亦浮起于司马安的心头。
“即是说,某……无用武之地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