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你对飞黄将军的一片赤诚,便是朕也是十分感动。他能用你这样的人,实乃郑家之幸事!”
这一句,更是引出了钱太冲的满腹惆怅,这几年来他为郑森奔走,殚精竭虑。然而郑氏集团里说他好话的人却没有几个,外人且不说,就是郑森身边的人,表面上很敬重他,背地里也在质疑他如此卖力,是不是意图架空郑森,赚取郑家剩余的财富。
这份委屈,他也只能在统太郎和马托斯两个外国人面前倾吐――当然,也正是靠了他们,他才能继续在郑森身边发号施令。
此刻仿佛他的辛劳和委屈都获得回报,刚想开口只觉得喉头哽咽,他生怕失仪,赶紧平复了下心情才开口道:
“臣于飞黄将军不敢言‘忠’,只是受人之托,不敢稍有懈怠。如今郑森年未弱冠,虽承袭了世职,手中却无半分权柄,郑家上下,多不受他差遣,连乃父遗下的土地钱财也多被亲族霸占。将军为髡贼所害,为国尽忠,嫡子落得如此境地,臣官卑职小,实无扶持之力,只能来京师尽力为其奔走。”
他说得这些,崇祯已经在奏折上看过,并没有太大的感触。郑芝龙当初也是他头痛的“巨寇”之一,后来虽然熊文灿将他招抚,也平定了闽粤上的不少海贼土寇。但是不少大臣的秘奏中都言及此人“狂悖自大”“勾结倭寇”,大有“听调不听宣”的意思。
当初郑芝龙集团被髡贼击垮,朝中大臣大有认为这是“两贼相争”,再好不过。甚至有人认为自此之后,“闽粤海面再无巨寇”!
这种情绪,多多少少的影响到了皇帝的判断。他之所以召见钱太冲,也不是为了要给郑森主持公道。
“此事你去找过沈犹龙么?”
“见过,只是……无济于事。”
“他怎么说?”
“沈大人说,郑森虽已袭世职,但是郑家的事是私事,他不便介入。”钱太冲颇为艰难的说道,“微臣也知道大人说得有理,只是这……欺负孤儿寡母……”
崇祯微微点头,他对眼前的钱太冲观感颇好。觉得他为报答一点知遇之恩,为其恩主的遗孤呼喊奔走,甚至想到了到京师来找门路上书,把官司一路打到他的面前。
这样的人,不但“忠”,做事也做事有一股韧性,只可惜他是个秀才,不知具体的才学如何。
“我看你的奏折,对髡情所知甚多?”
“是,学生曾是广东左参政分守海南道施邦曜的幕僚,崇祯三年王督发兵征讨髡贼,学生随军出征。王师败于澄迈,学生在乱军中被髡贼所获。直到崇祯五年方才脱困而归。”
“你跟随过王尊德征伐过髡贼?”皇帝大为诧异,没想到这秀才还有这段往事,
“是,微臣受施大人所遣,自琼州城追随王督,直到在澄迈城下兵败。”钱太冲不无悲戚的说道。
“难怪你对髡情所知甚多。”皇帝心相。自从王尊德兵败,上书言髡贼髡事之人不少,但是大多是隔靴搔痒,纵然京师乃至宫廷里髡货甚多,但是自始至终,了解髡情之人却是寥寥无几。如今髡贼已陷两广,己方居然连髡贼内里是何情形亦是一无所知!
此人两次与髡贼交战,又陷贼数年,对髡情想必十分清楚,倒是一个眼下急用的人才!
他问道:“既然你对髡情所知甚多,朕且来问你……”
当下将朝中流传的各式各样的所谓髡情一一做了询问,钱太冲在元老院手下可是结结实实干过两年劳役的人,和道听途说,猎奇寻趣的普通文人不同。当下一一解说。对种种传闻有的斥之为荒谬,有的又解释“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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