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可不记得此人,显然他不在政治保卫局的监视名单上,他追问道:“他有化名么?”
“或许这便是他的化名。”
“你们在广州府拉拢了许多会道门,这些人你们拉拢了又有何用?据我所知,这些门徒道众大多是只知烧香拜神,被人愚弄的无知百姓。除了会首身旁那几十号人之外,多无战力。真要见仗就是一哄而散的局面,难不成就是为了壮声势?”
刘铩微笑:“一草一木,都有它的用处,何况是人。你要说他们各怀鬼胎,毫无战力贫道亦是认得,但你若他们无用,那可就大谬不然了。贫道且问首长,这广州府的会道门有多少会众?”
“这个,我倒的确不掌握。”
“不下三四万之众。”刘铩略略有些得意,“这三四万人蜂拥而起,就算手无寸铁伸着脖子给你杀,你要杀多久?”
“如此说来,这些生灵不过是用来拖延元老院反击的贡品。”
“正是。”刘铩道,“恕我直言,论及谋划大事的气度,元老院未免小家子气,远不如梁老爷这般豪气干云。”
“他是豪气干云,”许可笑道,“倒是很有‘吾为天下计,岂惜小民哉’的气魄。不过道长亦不过是一介小民,在梁老爷眼里,大约和那些送去填刀口的会道门徒众相差无几呀。为之击节赞赏,岂不谬哉?”
刘铩一怔,原想反驳,却又无从驳起。说起来自己在王老爷那里,不也是一枚棋子而已么?不然,为何又要起异心。
许可见他面露尴尬之色,也不再继续揭短。道:“梁老爷即有武班底,就有文班底,你可知晓?”
刘铩古怪的一笑,道:“我若多几个孩子就值了,如今……”
“如今觉得亏了,是不是?”许可起身给他的茶盏里添了热水,笑道。
刘铩嘿嘿笑了几声,算是默认。说:
“这文班底其实我所知不多。梁存厚心思缜密,并不在王老爷之下。”刘铩道,“据说广东本地的世家缙绅,牵扯其中的很是不少。”
“这个,我们多少也估计到了。”许可点头,“他们是不甘心失去自己的天堂的。不过,这些人算不上文班底。”
“是了,其实他的文班底,我虽不知晓具体是何人,大概也知道是原本玉源社里头的人。”
玉源社的名头,在梁的专案材料里多次出现。其中有部分成员已经被捕或者被策反。所以成员名单他们已经掌握的七七八八。但是但是这些人在社内的地位不高,所知有限。这个社本身是广东一批对髡学有浓厚兴趣的士子组成的,动机不一。有的人单纯只是好奇,有的人是为了学习髡学,也有的只是因为梁存厚对髡学感兴趣,用来做为攀附的渠道……因为目的各不相同,所知晓的社内情况也不一样。
单纯因为爱好或者求出路入社的社员,自然是社团的外围人员,纵然有些人髡学钻研的很深,梁存厚也只是和他们“坐而论道”,并没有什么机密的事情托付。
“……多得情况贫道也不知,只知他搜罗了许多你们的书籍报刊,藏在府中。任由社内士子研读摘录。自己和亲信的社员依据搜集到的书报,秘密编纂了一部书,叫《天情广闻录》。”
关于梁存厚秘密编书这件事,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这部书藏在哪里?”
“大约是藏在他的府邸里。”刘铩道,“这书他费了莫大的心血,自然是珍藏着,日后献给朝廷。”
“书且不谈,他在玉源社里原本最亲信的?”
“一个便是林尊秀,不过,他如今早就是死老虎了,在广州城里苟延残喘。就算是梁老爷,大约也不会和他有什么勾连了。不过要论渊源最深,非他莫属。”
“还有呢?”
“还有三四个人,不过我只见过,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看模样,并非什么有钱人家之地,大约都是贫寒书生出身。不过有一个人,你们大概是知道的,听梁公子说过,是从临高来得。”
“姓黄?!”
“正是!”刘铩笑道,“你们果然知道!”
“此人现在何处?”
“不知。”刘铩摇头道,“巫蛊案前,他就不再露面了。要么是去了外地,要么就是被梁公子藏了起来。”
黄禀坤在广州投靠了梁存厚的事情政保局知道,但是查获的各项案子里却没有他的身影。到后来,干脆连下落都没了。
“梁公子很看重他吧。”
“是,毕竟他是从临高过来得,所见所闻都是亲身经历。此人果敢勇毅,又有一股执拗之性,梁公子很是看重。”
这句坐实了黄是梁夹袋中的重要人物。至于他的去向,许可估计十之八九已经离开了广州。
遗憾的是即使刘铩也不知道此人的下落。将来多半是个祸患。
他的下一个问题是元老院财金口的人最想知道的:“你们在广东活动,使的假币都是从何处而来?是梁公子的主意还是王老爷的?”
“这事说来话长。”刘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