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团团对着绢鞋尖,直廊通向湖中的六角翘亭,湖面凉风徐徐荷花摇香,梁欢弯腰掐下半开的一朵白荷,思量着一会带回去插在寝殿的长颈细瓶内。
她抱着白荷行在直廊中,凉风徐徐裙角蹁跹,美人玉面如花,宋承回头看她不觉有些发痴。
待梁欢又掐下一枝荷花欢欢喜喜抱在怀里,他忍不住过去接了她怀中的花,轻声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
“太子殿下!”
堤岸边有人隔水出声,宋承回眸,杜常荣带着贴身侍女站在树荫下,朝着这边远远行了个万福。
他轻轻皱眉,正要想说话,梁欢却道:“去,叫杜家小姐一道来赏荷花。”
“阿欢?”
梁欢轻笑:“反正总是要一起相处的,早点相处也能彼此更熟悉些。”
女使带着杜常容进了直廊,梁欢上前亲昵的拉着她的手:“没想到杜小姐也在宫中,早知道就叫人来邀请杜小姐了。”
杜常荣十分的不好意思,她进宫来看姑母,姑母事情多,她就带着女使到这边逛逛,抬头看到太子夫妇在亭子内赏花,原不想出声的,但想着要是避而不见,反而落人口舌,这才出声喊了太子殿下。
梁欢热情的要把自己掐下的荷花跟杜常荣分享。
“开的真是好呢,比我家中的还要好,杜小姐也选几枝回去,插在房中,到明日就能全都开了。”
杜常荣十分不好意思:“这是太子妃辛苦摘的,我怎么好拿呢。”
“这有什么,等以后你进了庆宁殿,太子殿下公事巨万早早的就要上朝,庆宁殿中可就剩你我了,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杜常荣红着脸讷讷应声,眼角扫到边上太子袍上的方胜纹,有心想看看太子,又不好意思抬头,正欲开口,太子淡淡道:“孤还有事先走了,你们在这里赏花。”
梁欢没想到宋承要走,抬头看他,见他面色沉郁不大高兴,唇线抿的紧紧的,瞪了梁欢眼,带着时良出了亭子,隔着重重荷叶走的飞快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杜常荣担心道:“殿下是不是嫌我聒噪?生气了?”
梁欢摇头:“没有,太子就是这个样子。”
刚才还好好的,有说有笑的,她知道不满意杜常荣,可非要放在脸上干什么?杜常荣会出现在这里,说不定就是杜皇后的安排呢?
陪杜常荣说了会话,梁欢回到寝殿,宋承歪在竹塌上看地方志,梁欢进去也不说话闷着脸坐在圈椅里,盯着外面庭院一言不发。
宋承的眼没离开手中的书,漠着脸问:“怎地没跟多陪杜家姑娘一会?”
他一开口,梁欢就很生气:“你刚才怎么回事?明知道杜常荣是皇后的侄女,过不了多久就是你的侧妃,非要做出那个样子干什么?”
宋承心底也不舒服,杜常荣绝对不是无意中出现在那的,让他生气的事,杜常荣的事,他来解决就好。
梁欢非要巴上去献什么殷勤?她就这么急着要把自己往别的女人那里推?
“我做出什么样子?”宋承拉着脸,“她不过是杜家的姑娘,难不成还要我去给她献殷勤?”
话不是这样说,梁欢耐着性子道:“皇后处处盯着你唯恐你有忤逆她的心思,你这样怠慢杜常荣,她要是到皇后面前说了几句,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宋承抬起漆黑的眉眼看着梁欢,梁欢被他看的莫名,正想问怎么了?就听他幽幽道:“为何要说皇后唯恐我生忤逆?”
梁欢一怔,迅疾想到眼下的宋承在皇后面前恭顺孝和,万不会让皇后察觉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她这话说错了。
梁欢脑中飞快的想着措辞,没等她思虑好如何回答,宋承挑眉道:“你我夫妻一体,我也不担心你知道这些,只是你在皇后面前不要让她有挑错的机会。”
梁欢心底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感觉自己点了头应了声,心中却在想别的事情,前世宋承也是这样对待杜皇后,等他御极后才露了出真面目,而那时候杜皇后生了病,他找了由头将杜皇后送到艮岳养身子去了。
可她那时候完全不知道宋承在想什么,又每日的在忙什么,她不懂,也不晓得去问,宋承更不会主动跟她说起政事。
梁欢吸了口气,这辈子为了自身的性命,宋承要做什么事,要有什么计划,她不想全都知道,但总得要知道一点,不叫事情发生时,她什么也不懂跟着后面添乱,给暗处的小人得了害自己的机会。
梁欢朝外看了眼,快到晚膳时候了,她垂眉略一思索极快的道:“我知道你向皇后示好献孝心,不过是想得到杜家的拥护助你登上太子之位,眼下你心愿已成,接下来你要做的事情,能否跟我透露一二?”
皇子们身边都养着幕僚养着谋士,宋承自然也有,只是他身边的谋士现在还没有放在庆宁殿,等他御极后,才将他的那些幕僚拥护者一一提拔进了朝中,成为他自己的肱股之臣。
宋承沉默的看她,梁欢被他锐利的眼神瞧的有些心底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