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大的十三四岁,小的不过四五岁,一个个乌眉灶眼,蓬头垢面。大的牵着小的,小的拉着大的,一串儿的紧跟着妈妈。眼睛里满是惶恐不安。
“三弟!”忽然有人跑过来招呼,却是个留短发穿短衣的人,“你们来啦!”
这时候火车的汽笛一声鸣叫,陈霖再也没机会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他最后看到的是被叫做“三弟”的人用扁担挑着行李,带着老婆孩子跟着接站的人下了月台,一路往着如同画儿一般的风景深处走去。
“这大约是来临高的移民吧”陈定说道,“一家子走投无路。这里有亲戚什么的。”
“听说来临高就给分田分房子,有这事吗?”
陈定只摇了摇头:“这事,我只听闻过……”
坐在前面的陈小兵却听到了,转头过来说:“分田分房自然是有的,不过也不是一概而论。要看移民自己的情况和需求。是原意务工,还是务农?再或者当个商贩或者水手亦无不可。便是分房分地的,也有给荒地自己开垦的,或者到农场做农工的,各不相同。”
“听闻临高如今土地已经不多了,新来的移民多是去南洋或者台湾?最好的也是天涯海角的三亚?”陈霖好奇的问道。
陈定听了顿时失色。正想出言转圜。陈小兵却笑道:“这却是谣言了。我才时已经说了,去哪里,要看移民自己的情况和需求。若是犯了大罪,元老院网开一面,判了流放之刑,那自然是去台湾、济州或是南洋;若是普通的移民,有些积蓄,家中又不缺少劳力,想着自个开荒种地置办家业,这海南岛上适宜地方尚多,何必要去海外?便说本岛的三亚,四季皆夏,一年三收,乃是膏腴之地。过去那里有瘴气,又有黎峒和海盗造乱,百姓们自然不愿前往。如近元老院既有治瘴气的药物,黎峒已是归顺编户,海盗亦被肃清。去那里营建田宅有何不好呢?纵然是非要留在临高,未开发的荒地还多得很嘞。若是身无分文,家中反倒有老老小小嗷嗷待哺,几个国有农场便是常年招工。进了农场当工人,有房子有地,孩子还有学上……”
陈小兵说得天花乱坠,陈家叔侄却多少有些狐疑:这也是说得太好听了!世上哪里有如此的好事!
真得假得他们初来乍到自然也无从分辨。不过这些年从广东流入海南的人的确很多。尤其是澳洲人占领两广之后。想来这陈小兵说得多少有几分真实。
陈霖想到表叔说得话,玩心大起,问道:“陈爷……”
“叫我同志就好。”
“陈同志,”陈霖好奇地问道,“你也姓陈,我们叔侄呢,亦是姓陈,不知同志祖籍哪里,郡望何处?说不定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陈小兵微微一笑:“说来惭愧,我本来并不姓陈,也不知道祖籍和郡望。”
“那……”
“我是孤儿出身。”他的声音略略低沉,“自打记事就在城中流浪--连是哪一座城都不知道。长到十来岁,听人说府城是个大地方,去了容易混饭,便跟着大人一同来了广州。在关帝庙人马处挂了号,由此行乞了数年,后来染了时疾,被伙伴所弃。这才为元老院所救到了临高。这个姓和名字,都是元老院所赐。”
“原来如此!”陈霖忙道,“这个,英雄不问出处……”
“哈哈哈,哪里哪里,”陈小兵笑道,“我算得上什么英雄,普通人而已。全靠元老院的恩德才活得像个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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