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诸人原本觉得这为陈小兵多少有些肃杀之气,如今交谈起来,却发觉他的态度平易,说话亦很诙谐,即不故作斯文,也不象某些归化民干部那么扳着面孔。不觉得都亲近了几分。
城铁缓缓启动,陈霖毕竟是少年,对沿途的诸多景色颇多好奇,时不时便要发问。下一站的风景却和前面迥异,铁路沿线乃是一个小小的城镇,修建着各式奇形怪状的建筑。有的房顶上还飘扬着各式各样的旗帜。忽然他看到了城镇中有高耸的塔楼--这他却认识:这不是佛朗机人的教堂吗?
“这里的房子象都是外洋的!”
吴毅骏去过澳门,见多识广,笑道:“这都是欧洲式的房子。欧洲除了佛郎机人,还有红毛人、英格兰人、德意志人,各不相同,房子也不一样。”
“如此说来,这不和壕境澳一般了?”
“这么说也对,也不对。”陈小兵道,“要说对呢,这里是临高的‘外侨居住区’,主要居住的都是长期来临高工作、经商的欧洲人和他们的眷属,也有少量的其他地方来得外国人。所以房子都是按照他们各国的特色建造的。连教堂也备有两座。分属不同信仰的欧洲人。”
“欧洲人不都信上帝吗?”
“虽然是一个上帝,但是教义不同。”陈小兵说,“新旧两派更是势如水火。在欧洲还互相打仗呢。”
“那他们在这里不会打架吗?都住在一起”
“打架在所难免,但若是触犯了法律就会被严惩--他们来临高居留拿绿卡不易,不敢轻易犯过得。毕竟万里迢迢到中国,为得就是赚钱。”
“绿卡是何物?”
“绿卡就是允许外国人在我国领土上长期居住发给的官凭。有了这个官凭,便可在元老院治下的各地生活居住和工作了。很是方便。”
“那不对的地方在哪里呢?”陈霖想起了什么又追问道。
“不对的地方,那就是澳门的葡萄牙人--也就是你们说得佛郎机人,名义上他们是受大明香山县县令管辖,每年还要缴纳地租,但是实际上却有自己的市镇会,有法庭、有军队,还征收钱。一过关闸俨然是异邦之地了。这里呢,他们还是要按照大宋的法律行事的。”
陈氏叔侄听这个不过是看西洋镜,倒是吴毅骏颇有感慨。他虽不是洋商,但是平日里和洋商打交道很多:往吕宋去得洋商,往往会大量贩运干果。多少了解一些。知道大明的官府对外国人极其忌惮,不愿他们到来。洋商们都说这不过是白白便宜了壕境澳的佛朗机人居中赚大钱。
这元老院倒是毫不在意异邦人,还让他们杂居一隅,自由居住做生意,视若国民一般,真是稀罕!
火车一路前行,很快便到了博铺。博铺因为港口水文条件比较差,这几年的港口功能渐渐被弱化。博铺原本的“临高海上门户”的地位也不断下降。原本设在这里海关、边检、防疫等一系列机构相继搬迁,连吊机都少了很多。新盈和红牌两港开通之后,从输入输出的货物和人员大多该从这两个进入临高。
虽说客货吞吐量大幅度减少,但是博铺毕竟地理位置优越,俨然是临高外港的身份,依旧有大量的人和货物在这里交汇,商业依旧十分繁荣。
考察团在博铺车站下了车。考察团下榻的龙豪湾旅馆就在博铺。
一出火车站,一队人力车已经在站外等候了。由于本地气候的关系,临高难以大量的蓄养使用马匹。使得推广马车的工作不断遭到挫败。除少量生产双轮和四轮马车作为私人使用之外,只在百仞、老县城、博铺这几个市镇建立了公共马车系统,除此之外,普遍使用的短途交通工具是人力车。因为轻巧方便,使用成本低,不但土著和归化民普遍使用,很多元老院也自己养着人力车和车夫。
考察团两人一辆人力车,七八辆人力车一起往旅馆出发。
人力车队却并不往南边的镇区而去,出了车站地区便一路往西。沿着一条海滨大道前行。
这海滨大道用得是煤渣铺设,即宽且平,金星零式跑在上面十分平稳,让头一回乘坐人力车的陈家叔侄很是新奇。比起坐轿子,这两人同乘的人力车的确有些拥挤,但是走起来又快又稳当,也不象普通车子那般的颠簸。还能四下浏览风景,真是一件绝妙好物。
海滨大道的两旁,种着成排的椰子树--距离路面有相当的距离,以免椰子成熟的时候掉落砸人。路旁都是花坛,种植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木,虽说是一月,但是海南天气暖和,照样满枝的怒放,绿叶鲜花,蓝天椰林,让人恍然不知身在冬季。
海滨大道虽并不通往市镇核心区,但是路上的行人车辆并不少。既有人力车,也有许多重载的牛车,牵引着各种货物,缓缓前行。
行不多远,路边便是绿色的篱笆围墙,内里花木葱茏,以有房屋的檐角露出。陈家叔侄心想这不知又是什么地方,走过没多远,却看到巍峨的身影渐渐从地平线上出现。坐在第一辆车子上的陈小兵转身大声说道:
“看!这就是圣船!”
一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