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倒了杯水。倒完水后,又用芍药的叶子在茶杯里沾了沾,才笨拙地递给方丈。
对于他这个动作,方丈这些日子里已经看了很多遍了。中间有一次,他没有喝芍药搅过的水,人便虚弱的厉害。
他一开始是觉得这孩子有些古怪,但是现在看来,不是还在有古怪,而是这盆花有些问题。言而言之,更像是这花在吊着他最后一口气。
他也询问过奉花的小和尚,询问这芍药是从哪来的。小和尚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敢保证自己采摘的都是盛开的鲜花,这种一整株的芍药根本不可能会混杂在其中。
小和尚都不知道这芍药的来历,其他人自然就更不知道了。至于这安平这孩子为何会这般,那就又是另外一个迷了。毕竟才两岁左右的孩子,又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
年底的时间在忙碌中总是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家家户户的大红对联就贴了起来。
傅杳他们这边,钱能搞定一切,比如他们的色香味俱全的丰盛除夕年夜饭,就是花了高价让当地大厨做的。
既然有好菜,那少不得有美酒。北方汉子们喝的酒入口如刀,烈火一般从心头浇下,那叫一个痛快。
只是寻常的酒不醉人,海螺老人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吃白食,特地去寻了酿酒神要了坛好酒来,要与傅杳二人来个不醉不归。
神明酿造的酒与寻常的酒确实不同,这一回三人都有了醉意。
喝醉之后,海螺老人话就渐渐多了起来。
他讲了很多事情,将他从前跟在府君时的日子,又讲他与辞卿在一起时发生的趣事。
“……在我这一生里,最开心的还是来凡间的时候。戒律清规,有时候就是用来打破的。辞卿纵然负我,但若是没有她,我也不会有那些值得怀念的日子……你们说,我怎么就这么贱呢……”
“这些都是人之常情。”傅杳也歪着脑袋道,“既然是人,那就都有血有肉有感情。你自己觉得值得就行。”
“是啊,所以我不后悔。一点都不后悔。就是有些遗憾,若是辞卿与我,也能和你们一样那就好了。”海螺老人眼里有一丝羡慕,“可她偏偏却那么贪心,总想那些她不该想的东西。”
“或许你放心会更轻松些。”钟离又给他们倒酒道,“这一杯敬这人间,不管如何,到底是来过一遭。”
“好,干杯!”
等到所有的酒下肚,三人已经都有醉意。其中海螺老人喝得最多,有不省人事的架势。
“我送他去休息。”钟离道。
“好。”傅杳点点头,将桌子上狼藉的杯盘一扫,屋内再次恢复得干干净净。
钟离把海螺老人送去歇下后,再回到外间,傅杳不在。他本想去将插了柏树枝的香放到香炉里,转身却见大门被推开,傅杳从外面抓了两个冻梨进来,问他:“吃不吃?”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气。”钟离笑道。
傅杳拿着梨子的手一停,干脆自己咬了一口,“爱吃不吃。”
香放好,钟离拿过了另外一个冻梨,道:“现在年过完了,你接下来准备去哪。”
“接下来?”傅杳看向他,“我觉得接下来我们一起去歇息比较合适。”
室内灯火暖融,凭空给傅杳添了几分妩媚,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空间,也逐渐有暧昧的气氛在蔓延。
“现在有客人。”钟离却开口,打破了这氛围。
“他已经醉倒了不是吗?”傅杳不依不饶,一只手已经扯住了钟离的衣袖,一步步后退,带着他往房间走去。
房间里,烛火不点自燃。在他们俩一进房的瞬间,门也合上了。
傅杳伸出手指,要去勾开钟离的衣襟,钟离却是往旁边桌子上一坐,完美避开了她的手指。
傅杳一愣,声音有些幽怨,“你不喜欢我?”
“你先喝杯茶冷静一下。”钟离给她倒了杯水,“我有话要问你。”
“什么话?”
“那梦魇金蝶的做梦,应该不止惑人心智这么简单吧。”钟离道。
“谁知道呢,我又不清楚这个。”
“你不清楚?”钟离扬眉,“我可记得你说你同海螺老人是旧相识,他知道的,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们是旧相识不错,但是这东西我以前又没见过。”傅杳不满道,“而且这种时候,你问这些做什么。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不该辜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