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笼着一层灰败。
一直到芍药张开七片花瓣时,傅杳手一抬,撤了阵,“好了。”
接着她将半开的芍药剪下,将之交给一侧的慧能大师,“用这个去煎水,三碗煎成一碗就可。”
慧能大师当即去了。
他一走,室内就只剩傅杳和方丈了,小银杏还不知事,暂时不算在内。
“它不会有事吧。”方丈看着干枯的芍药道。
“事肯定是会有的,”傅杳道,“几十年的道行说没就没,少不得要伤筋动骨一番。不过这事你担心也无用。”
“说的也是。”人和精怪,到底不是一条道上的,“不过今日还是要多谢施主出手相助。”
“你要谢我?”傅杳眼睛眨了眨,“你真要谢的话,可以拿出点实际的行动来。”
方丈:“……”他怎么感觉自己掉坑里了,“施主想要什么?”
傅杳目光从旁边的禅杖上扫过,“我看中了这个,不知方丈如何才肯割爱?”
方丈留心到,她说的是“如何才能”而非“能不能”,这便是势在必得了。
“施主,其他的都可以商量,此杖不行。这是我少林寺传承几百年的信物,我又怎么能让它在我手里失去。”倘若他的命要用这禅杖来换,他宁愿不要这个命。
“话不能说的太绝对。”傅杳对于他的拒绝也不生气,“你们佛家不是常说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若这禅杖能换来你们佛门弟子几千上万条性命,你换还是不换呢?”
方丈面色一凝,“施主何出此言?”
他现在已经知道,面前这女子并非常人。那这话自然也不会是空穴来风。
傅杳笑了笑,也不妨直说,“而今佛寺众多,遍布大江南北。佛寺一朵,僧田自然也不少。一处两处,帝王尚且能容忍。现在南朝四百八十寺,当今帝王又怎么会容忍他的国土上还有别的地主。”
僧田享有特权,税赋免交。这本是给予僧人的便利,可是现在不少人打着赠送的名义,让田地放到寺庙名下,免逃税赋。同时佛寺也能靠着这些土地囤兵养人,这对上位者来说都是迟早要除掉的一个刺。
天子一怒,血流千里。这不是说说而已。
方丈听完,沉默了。
……
等到慧能大师把芍药花煎成的水送过来时,却见门被打开,那黑裙女子端着枯萎的芍药正要走出来,同时她手里还拿着师兄的禅杖。
“施主这是……”
“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傅杳道,“也是时候走了。”
慧能大师只好让开路,等黑裙女子出门后,他才进去,见师兄还是中气十足的模样,他松了口气,问道:“师兄,那禅杖……”
“我已经送出去了。”方丈面色仍旧凝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
……
不提少林寺这边还田归府的动作,傅杳端着芍药走到嵩山山脚时,就被人给拦住了。
来人一身墨绿长衫,头发雪白,眉眼如坐佛般,有慈眉善目之感,却又算不得和气可亲。
“是苍梧山的神明啊。”傅杳笑看着他。
当初芍药所种的山正是苍梧山,而当时那山谷中间长着一株菩提树,则是苍梧山神明的真身。芍药能变成紫金芍药,也是得了菩提树的照顾,才能开智这么快。
“我来带药娘回去。”男人道。
傅杳很爽快地将芍药递给了他,道:“这朵小芍药,想方设法报当初的恩,却不知道它能有今天,更多是因为它身边有一个一直默默庇护它的人。”
男人接过芍药的花盆,手掌抚过它的花枝,掌心所触之处,芍药又恢复了从前的生机。
“不过话说回来,你总这样做好事不留名,小心以后小芍药琵琶别抱。”傅杳多提醒了一句道。
男人抬起头:“琵琶别抱是什么意思。”
“就是投向别的男人的怀抱。唔,女人也有可能。”
男人看了看手里的花盆,好半晌才道:“多谢提醒。”
傅杳见他这般,知道这又将是另外一个故事。她笑了一声,绕过他继续往山下走去。
等到了山下的小镇上,钟离站在路口正等着她。
两人汇合,一同朝着西南方向行去。
“就剩下两柄神兵了。”傅杳道。这东西搜集起来,还真是不知不觉就快齐了。
“你可有眉目?”钟离问。
“其中一柄已经有了,另外一个得要再看。”傅杳有种预感,最后那柄,她应该也快要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