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方家人要给你过继一个儿子?”问她这话的是她的大哥张大,“你怎么想的?”
张六娘摇头,她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
见她这样,张大也不勉强,只道:“反正这事你要是不同意,我们也不会让人勉强你。他们方家人多,我们张家人也不少,以后有事,你就来找我们。”
眼见着妹妹眼泪又出来了,张家几个哥哥心里难受,却又无可奈何。
没有丈夫和孩子的女子,未来注定凄苦。
但不管如何,眼下总要把人顺利葬下去才行。
就在方家商量着怎么把丧事办好时,此时门外从黑暗处走来一个人。
那人黑发白衣,浑身白惨惨的,包括她的脸,毫无血色,看得人心里直发毛。
她一出现,屋内屋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看向了她。
“你找谁?”有胆子大的在人群里问了一句,但是并没得到回应。
白衣女无视所有人,径自走到方家大门外面,站定了,眼睛有些木讷地环视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寿材边上的张六娘身上。
“你的丈夫,还有救。”她像是许久没用过舌头一样,语气很生涩,语调也没有起伏,“子时,之前,送去观里,就有救。”
白衣女说完,转身就走。
她的步子明明不快,但是等众人回过神来,出去追问她什么意思时,却见夜色里,已经没了她的踪迹。
但是她的话,却让所有人炸开了。
有救?
说句不敬的话,寿材里躺着的方二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这样都还能有救?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时,方家大哥却皱着眉头斥道:“胡闹!先不说这人死不能复生,现在都已经这么晚了,距离我们最近的道观也在三十里之外,如何赶得过去,那女子分明就是胡诌。”
“大哥说的不错。”方家老三附和着,看着自家二嫂道,“我看还是别打扰二哥的在天之灵了,让他走得安稳点吧。”
旁边张家兄弟听到这话,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话不能这么说,这万一呢?”
“什么万一?难道你要为了这点万一,让我弟弟做鬼都不安生?”方家大哥拔高了些声音。
“你这是说什么话,那是我妹夫,我当然希望他好好活着。”
“难道我们不希望?”
“这不一定。”张家这边不知是谁嘴快的说了一句,周遭的氛围瞬间凝结。
像是被羞辱到了一般,方家大哥冷笑一声:“那你们要送就送,这事我们不管了。”
说着,他就要甩袖而去。
其他人见状,忙上前拉住了他,让他们不要伤了和气,以死者为大云云。
经过这么一闹,这人反而不好再按照那白衣女子说的那样送去观里了,连张六娘都亲自倒了杯茶去安抚方家大哥,让他们不要生自家哥哥的气。
见她这般,大家其实也都心里清楚。
这没了丈夫,下面也没个儿子,以后她这遗孀想要过日子,还得看叔伯的脸色。那白衣女子的话莫名其妙,为了这几句话去得罪夫家的叔伯,不太明智。
唉,也是可怜人哪。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夜渐渐深了,其他人也都散了,留下方、张两家的兄弟帮着守夜。
因为之前的那点龌蹉,两家相互看着不顺眼。见张家兄弟在寿材边坐着,方家几个就坐在了屋外。
屋外种着驱蚊的菖蒲,蚊虫不是很多,加上夏风徐徐,大家又是习惯了天黑就睡的,很快就困意袭来,强撑着到最后,方家兄弟几人趴在桌上先后打起了呼噜。
一切一如既往的安静。
半夜时分,方家老三被尿意憋醒。他迷迷糊糊去撒了泡尿,往屋内瞅了一眼,却见寿材旁的张家兄弟都不在。
他揉了揉眼睛,嘴里嘀咕着“偷懒”,走进去一看,差点魂没被吓飞……寿材里二哥的尸身不见了!
他忙叫醒自家大哥他们,又把方家屋内屋外找了一圈,发现不仅仅是张家兄弟走了,连着他那个二嫂也不在。
至于为什么都不在,答案不言而喻。
“大哥,这……”他们竟然真的信了那女子的话,“我们要去追吗?”
这事要传出去,不论什么结果,他们兄弟几个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方家大哥也气得不轻,“当然要去把人带回来。”
“可是最近的华云观都要走三十里,他们费这劲做什么。”老三埋怨道。
“他们有可能不是去了华云观,”方家最小的弟弟突然看着前方道。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山上时不时传来一缕火光,“我记得我们这后面的山上,也有一座道观。”
“那他们不是更胡闹,那观里早就没人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那里既然有火,这说明张家那些蠢材很有可能是把尸体给抬了上去。
“老三,你们几个去华云观,我和老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