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李延庆已经在县学读书一个月了,每天的生活紧张而忙碌,白天要跟随周侗练习骑射,晚上则要攻读经文,有时间下午结束得早一点,他还能赶去学堂听一听教授的讲课。
这天下午,李延庆和往常一样结束了骑射训练,正往学堂里赶去,今天有诗讲座,这是他最期待的一堂课。
王安石变法后,科举已经不再考诗,这几十年包括地方的发解试也不再涉及诗考,导致五年来李延庆在诗上面基本上没有下过功夫,成了他最薄弱的一环。
所以一旦学堂里有诗词讲座,李延庆都不会放过,尽量赶去听课。
他穿过一片林***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李延庆一回头,只见远处站着一个男子,正向自己招手。
李延庆又惊又喜,竟然是他的父亲,李延庆连忙跑了过去,“爹爹,你怎么来了?”
李大器还是和从前一样瘦小,皮肤更加黝黑,但精神抖擞,从前脸上那种悲戚之气也一扫而空,多年的经商生涯使他眼神里更多了几分精明。
他微微笑道:“爹爹回趟家都不行吗?”
“上次爹爹信中还说,要晚几个月才能回来。”
“临时有点事,就回来看看。”
李大器见儿子手上还拿着书,便笑问道:“庆儿还要听学吗?”
“没有了,正准备回住处呢!”李延庆随口道。
“那就好,我们先去吃晚饭,一边吃一边说,你觉得如何?”
或许是儿子长大的缘故,也或许是做生意常和人打交道,李大器和儿子说话,语气中也多有一丝尊重。
“那去庆福楼吧!我们常去那里。”
李大器点点头,他对安阳县已经非常熟悉,但对汤阴县县城却不是很熟。
父子二人来到庆福楼,在二楼窗前坐下,李延庆点了几盘菜,又给父亲点了一壶。
李大器笑着给儿子倒了一杯酒,“你也喝点吧!”
“爹爹,上个月那批粮食运到京城了吗?”李延庆极为关心上次让族长心急火燎那件事。
李大器点点头,“上次多亏了你,那批粮食只提前一天抵达汴京,族长一直对这件事心有余悸,总在我们面前夸奖你。”
父子二人又闲聊几句,李大器便渐渐谈到了正事上。
“这次我来汤阴县,其实就是专门为你的事情而来。”
“爹爹是指我科举之事吗?”
李大器摇摇头,“姚师父说你考上举人问题不大,我倒不为你的科举担心,而是别的更重要之事。”
李延庆一怔,居然还有别的事情在父亲眼里比科举更重要,他着实感到困惑,“那是什么事?”
“我为二族长之事而来。”
二族长就是李文贵,李延庆心中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这一个多月颇为平静,李文贵再也没有找过自己,李延庆还以为李文贵顾忌脸面而不再纠缠自己,没想到他竟然找到父亲头上。
李延庆顿时恨恨道:“亏他还是一个家族的长辈,不顾廉耻为自己谋利也就罢了,他还有居然有脸把事情闹大?”
李大器脸一沉道:“庆儿,不准这样说长辈!”
“爹爹知道我和李文贵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大器是接到李文贵写给他的一封信,严厉批评自己儿子目无尊长,这让李大器着实感到惊讶,这样的批评在家族中已经属于很严重了,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你给我说说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李延庆便将县考前一天,李文贵约见自己,要求自己和他幼孙交换卷子之事详细说了一边,又说到考场上,李宝儿要求自己拿卷子给他抄袭。
李延庆从书袋里找出了那张李宝儿给他的纸条,他一直没有扔掉,把它作为证据保留了下来,他把纸条递给父亲,“这就是宋宝儿在考场上写给我的纸条。”
李大器看了看纸条,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二族长居然为了他的幼孙想毁掉自己的儿子,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儿子不会欺骗自己,况且还有证据。
李大器心中忽然愤怒起来,他想起了李文贵对自己一直心怀偏见,每次见面要么冷淡不睬,要么就是冷嘲热讽,从没有给自己好脸色。
现在居然恶人先告状,抨击自己儿子目无尊长,简直令人是可忍孰不可忍,‘砰!’地一拳,李大器狠狠砸在桌上,他有点怒不可遏了。
“这件事你做得对,爹爹支持你,我会给族长把这件事说清楚,如果他想打击报复,我们绝不让步!”
父亲的态度令李延庆深感欣慰,父亲比从前坚强多了,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味软弱让步。
李大器沉吟又道:“他在给我的信中还提到另一件事,就是关于你骑的那匹马,好像叫做雪剑,对吧?”
李延庆脸色阴沉如水,李文贵为什么要提到自己的马匹?一种直觉告诉他,李文贵恐怕要打自己马的主意了。
“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