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童贯官房出来,李延庆随即去参军府办理了请假手续,他可不想被人抓住擅离军营的把柄,从参军府出来,李延庆便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一回头,却见是张叔夜。
李延庆连忙上前行礼,“卑职参见司马!”
“我已经不是司马了,过两天我就要去大名府上任,出任大名府知府,取代梁中书,梁中书进京出任户部侍郎。”
这个职务还不错,从原来的徐州知州升为大名府知府,提升不止一级,李延庆点点头,“那就要恭喜张公了!”
张叔夜冷笑一声,“估计是有人怕我继续上书,所以不敢再打压我,以平匪有功升我为知府。”
说到这,张叔夜又叹息一声,“只是可惜种帅了。”
李延庆淡淡道:“奸臣当道,群魔乱舞,这个时候低调隐忍,保存实力方是明智之举,相信总有一天种帅会东山再起!”
张叔夜惊讶地看了李延庆一眼,没想到他看问题如此透彻,不过种师道已老迈,不一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了,他点了点头,“我刚才听说你已经请求调离,批下来了吗?”
“调令还没有下来,不过请假手续已办好,我打算回京一个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打算今天就走,走之前先去一趟军营,和几个老友告别,再和骑兵们告别。”
张叔夜沉吟一下道:“我要劝你一句,和几个老友告别可以,但不要和军队告别,会被某人猜忌的,正如你刚才所言,这个时候要低调隐忍,和军队告别太敏感了。”
李延庆醒悟,连忙施一礼,“多谢张公金玉之言,延庆记住了。”
张叔夜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道:“去吧!希望我们还有合作之日。”
“一定会有!”
李延庆随即向张叔夜告辞,他和汤怀、牛皋以及刘錡等人一一告别,便骑马离开了军营,向濮州方向而去。
........
三天后,李延庆返回了汴京,一行六人骑马穿过宁静的远郊田埂,渐渐走进了热闹喧嚣的汴京城外,店铺一家接着一家,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牵着满载货物的驼队,人头簇簇的茶店,汴河内的船只来来往往,川流不息,李延庆竟有一种恍如入世的感觉,一切都让他感到如此亲切,但又如此遥远。
“快看,宝妍斋的船队!”杨光忽然指着汴河上的一支船队大喊。
李延庆也看见了,只见一支由大约二十艘大货船组成的船队正穿过虹桥,向已经近在咫尺的码头驶去,船头上各插着一面红色三角旗,上面写着宝妍斋三个黑色大字,船只的吃水线都很深,运载着沉重的货物。
“我闻到油脂的味道!”莫俊微微笑道。
莫俊曾在宝妍斋做过几个月的账房,对宝妍斋的货物流程颇为熟悉,他知道宝妍斋最重的货物要么是油脂,要么是香料,如果是香料,两岸都会闻到浓浓的异香了。
六人上了虹桥,李延庆用马鞭一指前面的虹桥酒馆笑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喝杯上好的葡萄酒!”
众人听说能喝到葡萄酒,脸上都不禁露出了向往之色,他们一行六人,除了李延庆、莫俊和杨光,还有三名李延庆的亲兵,原本是种师道在河东道的亲兵,后来跟随李延庆,而且都姓张,李延庆便隐去了他们本名,给他们起名为张虎、张豹、张鹰,是三个极为高大雄壮的年轻汉子,武艺均十分高强。
在汴京大街上出现六个骑马之人,一般是很少见的,除非是军队,或者权贵家丁,虽然他们都穿着普通的布衣,但那种强大的气势还是令街上人刮目相看,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李延庆等人在酒馆前翻身下马,酒馆掌柜和两名伙计迎了出来,掌柜陪笑道:“几个贵客要吃点什么?”
汴京人中午一般去茶馆而不去酒馆,讲究过午不食,但军队在战争时期中午都有一顿加餐,以补充体力,所以大家都习惯中午要吃饭了。
李延庆笑问道:“有什么吃的吗?”
“各种吃食基本上都有,热一热就可以了。”
“有冰镇葡萄酒吗?”杨光一脸期待地问道。
掌柜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我们有上好的京兆葡萄酒,但没有冰镇,现在很难买到冰块了,不过可以用井水冰镇一下。”
“那就用井水冰镇。”
李延庆扔给掌柜一锭银子道:“先来六瓶葡萄酒,其他菜只管大鱼大肉上,尽快一点。”
掌柜捏着沉甸甸的银子,满脸堆笑说:“六位请上二楼靠窗坐,马就拴在门口,各位都看得见!”
众人将马匹交给了伙计,一起向楼上走去,因为是中午的缘故,客人不多,一楼基本上没有客人,二楼十几张桌子,只坐了两桌,李延庆刚走上楼,便有人惊讶道:“啊!是少东主。”
只见一张桌子前的几名客人都站起身,李延庆认出其中一人,竟然是很久未见的洪大志,另外几人也是宝妍斋的账房,众人却认识莫俊,纷纷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