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机会来了,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文官跳了出来,对着前方的皇帝道:“皇上,顾三公子年纪尚轻,负责两国和谈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他这么说,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试想,北燕为了和谈,连五百匹突阙马都舍得,一看就是诚意十足的样子,这和谈若是交给自己,十天内就能谈成!
想着,中年文官义正言辞地继续道:“皇上,据臣所知,端王和王妃正在闹和离,顾三公子如今的心思恐怕不在和谈上,难免有所疏漏。”
“还请皇上另择贤明之人总揽大局,臣推举二皇子殿下,殿下能让耶律王子主动献上突阙马,可见有苏秦张仪之才,定能为我大祁争取更大的利益。”
顾璟压抑着快要翘起的嘴角,谦虚地俯首道:“徐大人过誉了。父皇,儿臣也只是为大祁略尽绵薄之力。”
“……”皇帝沉默地看着下方的顾璟几人。
偌大的金銮殿内陷入一片沉寂。
见皇帝没有立刻反对,顾璟的眼底燃起了希望的火苗,觉得自己有机会。
不仅顾璟这么想,不少大臣也是同样的想法。紧接着,文臣的队列中又有数个大臣相继站出,各抒己见:
“皇上,二皇子殿下英明神武,有乃父之风,定能担得起此重任。”
“臣附议。”
“……”
“皇上,端王手握重兵,镇守西疆,乃国之重臣。然,有道是,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端王府家宅不宁,顾三公子难免受其扰,两国和谈非同小可,关乎两国百姓,若和谈之事因端王府‘横生枝节’,岂不是大祁之祸?”
最后这番话又是那位徐大人说的,这几句话又是字字句句意有所指,表面上说担心端王府的家事影响两国和谈,可又故意强调“端王手握重兵,镇守西疆”,说什么“横生枝节”、“大祁之祸”,分明就是在隐晦地提醒皇帝若是顾泽之背着朝廷和北燕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恐怕对大祁不利。
在场的朝臣中不乏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立刻就听出了他的语外之音,神情各异,有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的不置可否,有的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也有的若有所思地微微蹙眉。
至于那些武将,大都没有发表意见,毕竟端王战功赫赫,在武将中一向颇具声望。而且,自古以来,这握有兵权的武将大都会成为帝王忌惮的对象。
金銮宝座上的皇帝冷眼旁观,将下方群臣的神情都收入眼内。
四五个文臣一起在下方俯首作揖,为顾璟请命。
金銮殿内再次静了下来,这一次,久久都没有人再说话,直到皇帝威仪的声音响起:
“准了。”
“就由二皇子从旁胁助顾泽之两国和谈一事。”
顾璟闻言喜形于色,俯首作揖道:“儿臣定不负父皇的希望。”
顾璟并不失望,他本来也没指望皇帝一下子就把和谈的事交给他,父皇能让他参与到和谈中那就已经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开端。
虽然现在他不是主导,只是从旁协助,但是只要父皇看到他有多出色,他相信他定会把顾泽之挤下去的。
顾璟退回到了队列中,眸子中闪着异常明亮的光芒。
他已经去信西疆给端王世子顾晨之了,把端王妃威胁端王和离的事告诉了顾晨之。
顾璟心如明镜。所谓的和离,说穿了,不过是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端王妃堂堂亲王妃怎么可能轻易和离,别说端王答不答应,宗室也不可能会同意,端王妃闹这么一出,也不过是想要逼迫端王废世子改立顾泽之罢了。
他让顾晨之提前有所准备,顾晨之必会领他的好的。
接下来,端王府怕是有得热闹了,顾泽之肯定自顾不暇,自然也无心两国和谈的事,这次的和谈,自己必会是首功。
顾璟的眼神更炽热了,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之后的早朝还说了些什么,顾璟根本就没注意,思绪盘踞在顾晨之与顾泽之这对兄弟上,一个时辰后,早朝就散了。
退朝后,顾璟就赶去找顾泽之。
“皇叔,”顾璟客气地对着顾泽之揖了揖手,“父皇令我以后协助皇叔负责两国和谈,以后还请皇叔多多指教。”
他的语气听着十分谦虚而又得体,但是面上却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唇角翘起,无形间就散发出几分矜贵,几分傲然。
十七岁的青年,年纪尚轻,正处于意气风发的年纪,还不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情绪。
正坐在一张书案后的顾泽之从一份公文中抬起头来,含笑看着他,那张温润如玉的面庞甚至连眉梢也没有抬一下,看不出喜怒。
在顾璟看来,顾泽之怕是提早一步得了消息,知道了金銮殿上发生的事,所以此刻才能表现得如此镇定。
顾璟也不在意,关键是父皇已经在早朝上下了口谕,顾泽之心里到底怎么想都不重要了。
“皇叔,”顾璟做出一副关切体贴的样子,意味深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