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阁内,在方原一力阻住了东皇山大军之时,琅琊阁少主白悠然正牵了新娘子的手,向坐在了上首椅子上的琅琊阁主与白夫人敬茶,周围是寥寥几个观礼的自家院主。
堂堂琅琊阁少主大婚,场面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寒酸。
而气氛,也是让人想象不到的压抑。
那个穿着喜袍的新娘子笼在袖子里的右手,甚至还悄悄的握着一把刀,在乌木院主主持叩拜礼仪之时,她还时不时的走神,向外面看去,像只惊恐的小兽,似乎在随时准备着,无论是谁冲了进来要杀自己的公公,破坏自己的洞房,就跳起来先捅他一刀再说……
不仅是她,就算是强颜欢笑的白夫人,与一脸沉重的白悠然,也都有些心不在焉。
每个人的思绪,都要向琅琊阁之外飘去。
“你们不用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琅琊阁主接过了新娘子单手敬上的茶,看到了众人的神情,只好笑着宽慰,向白夫人道:“你替吾儿找了一个好先生,我平生所仅见,要么是庸才,要么便是一身污气的腌臜人儿,惟有这个人,是我所见过难得的一个干净的天才,既然他答应了要帮我们阻一会,那东皇山无论来了多少人,都不会扰了吾儿的大婚,所以,新媳妇手里的刀,可以放下来了……”
新娘子脸色一红,将袖子里的刀,插进了靴子里。
微一犹豫,却又拔了出来,塞进了后腰里,这样更方便拔出来。
“爹爹……”
白悠然到了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向着琅琊阁叫了一声,这一声“爹爹”,他叫的很不习惯,因为他本来就几乎没有见到过这个人,除了在画像上,只是再不习惯,该问的话还是要问出来,他声音颤抖着,道:“爹爹,你……你所做的事情,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
琅琊阁主看着白悠然通红的眼睛,沉默了一会,才笑了笑,道:“我输了!”
他没有说对错,只说自己输了。
一件事不管对错,只要是输了,那就是错了。
白悠然咬紧了嘴唇,勉强保持着自己声音的平稳:“那……我该学你,还是学先生?”
白夫人朱唇微微一颤,但却还是忍住了。
她知道时间不多,这时候不应该打扰他们父子最后的对话。
琅琊阁主伸出了手,微一犹豫,还是在白悠然头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道:“这取决于你,你的先生和我,对这个世间的认知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他对世人比我信得多些!”
过了一会,他又叹道:“现在信得比我多些!”
又过了一会,他声音低低的道:“我也希望他会一直信得比我多些!”
……
……
琅琊阁外,东皇山小圣师一步踏出,大道相随。
身边无数老牌化神,世家家主或是道统长老等等,气机随即被他引动,荡荡四方。
在他们面前,方原一个人,便犹如萤火虫也似。
他背负着手,抬眼向前看去,眉头皱了起来。
只是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人,看着他们或贪婪或惊恐的表情,推敲着他们心里的念头,并没有退让到一边的念头,只是良久良久,化作了一叹:“人间,本来就是这样的么?”
眼见得东皇山小圣师的无敌之势荡荡压来,他形单影只,似乎也只有退开。
这等大势,谁能挡?
就算这大势是错的,又有谁敢在这时候跳出来挡?
东皇山小圣师这时候向前走来,便是为了让他知难而退,对于东皇山小圣师来说,其实杀掉方原不算什么,在这天下面前,逼着方原退开,才是一件最有意义的事情,也正因为他只是要逼方原退开,所以九重天仙皇与忘情岛老祖宗等人,在这时候都帮不了他们什么。
他们若是直接上前迎战,能够帮到方原。
但在旁观者的角度,无法直接一句话便破开东皇山小圣师营造的大势。
方原独自面对着那大势,便如小小的螳螂,面对着莫大车轮!
……
……
已经有人在这时候闭上了眼睛,不愿去看了。
但也就在这时候,忽然远远有一道阵旗飞了出来……
“咻”
天地之间,陡然间出现了道道法则波动之力,然后场间众修便都看到,一道大旗从天而降,恰恰插在了方原与东皇山小圣师二人之间的虚空里,高约十阵,在空中猎猎。
“哗”“哗”“哗”“哗”
紧随其后,又是数道阵旗出现,如同大树,钉在了虚空里。
大旗被风吹动,呼啦啦,引动了四域八方,无尽苍穹之力。
八道巨大的阵旗,便布下了一方险绝的大阵,使得东皇山与方原之间,仿佛形成了一道天堑,就算是东皇山一方的无数高手,面对着这一道天堑,也不是轻易可以打破的。
这样的大阵,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布得下来。
于是他